這個年頭，私德變成公眾話題。
舊時有種說法，叫道不同不相為謀。管寧割席，有聽過吧？假如管寧之後寫首詩去諷刺華歆，那就是過態；將自己的清高，建立在別人的錯誤之上，還要到處張揚，這還算清高嗎？
上星期，中學文憑試有條「必要的沉默」，全城又一窩蜂地去將題目解讀成順民教育。似乎新世代認定，路見不平，嘴炮侍候；由如何營運酒店Coffee Shop，到怎樣做一個公眾人物，各人都急不及待要發表個人見解。輿論的音量確實比以前更大，但社會有沒有進步，是否更多元，則見仁見智。
我不是要幫任何人開脫，也不是說誰的不是。我只是相信，資本主義讓我們有個最簡單直接的途徑，證明自己是對的。見到人家的Coffee Shop做不到理想的服務水平？不打緊，用腳和真金白銀去投票，最直接實際。假使全城都找不到合心意的又如何？恭喜你，難得找到如此商機，不去將最理想的服務做出來，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消費者。
話說，有位今年八十五歲的老人家褚時健；十年前，他見外國進口的橙又酸又貴，他沒有上微博發表《橙和帝國主義》，反而到雲南買了一塊田去實驗種甜橙，據說期間他研究解決了不少技術問題。總之，今時今日，這種「褚橙」每次在淘寶上架，是幾秒內就賣清光的神物。有大陸網民說，「褚橙」吃的不是味道，是精神。
1979年改革開放後，褚時健51歲被分配做玉溪卷煙廠的廠長。他見到外國煙成功，但口味不合中國人，開發有中國特色的香煙。雲煙，就是這間廠的出品。90年代中，褚時健被指控貪污，終身剝奪政治權利，獨生女在獄中自殺，至2002年才保外就醫。之後他轉行種橙，十年下來，終於有所收成。
大陸人，其實不全是財大氣粗的土豪。反而近年令香港神經敏感的幾件事，有人說是對大陸人的恐懼和討厭，但我卻覺得頗有捕風捉影的感覺。
諷刺是，獵巫和敵我身份的執着，偏偏最似曾幾何時那私德公審的社會，不是嗎？
利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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