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果不是多產的導演,但他每有新作總叫香港人看得痛快。上次他拍《迷離夜》其中一個單元《驚蟄》,飾演梁震嬰的盧海鵬去鵝頸橋打小人,爆了一句「鬼叫個×樣同我同名同姓咩」。電影上映時反洗腦國教運動已告一段落,港視發牌風波也未發生,不過自梁振英上台以來大家不斷忍受他的語言偽術,也親睹梁粉班子一個個因醜聞倒台,人人對香港愛莫能助,陳果的電影好像幫大家出了氣,短暫宣洩了鬱悶的情緒。
陳果的電影總會帶着社會訊息,這次他拍的《那夜凌晨,我坐上了旺角開往大埔的紅Van》,電影海報的宣傳口號是「還我香港」,我單看四個大字已經想拍爛手掌,沒有比這句更能反映香港人這時候的心情。
電影改編自一位高登巴打的網上小說,說一班乘客凌晨時於旺角登上往大埔的紅Van,結果車子出了獅子山隧道後,一切面目全非,明明早晚熱鬧的大埔墟竟然變得冷清清,好像人人都消聲匿跡一樣。車上的小巴乘客被迫互相關照,見步行步,後來又一個個染了怪病陸續死去,於是餘下來的人要尋找生存方法。
這本來是一部科幻小說,去到陳果那裏就加了他的社會訊息,再為每個人物加強性格和背景,使科幻故事隱含社會實況。最初車上的人對怪事不以為意,反而責怪其他人製造恐慌,然後其中一位乘客說:「我們的香港,已經不存在」、「大家不要再假裝外面一切正常,大家是時候停一停,面對我們見到的事實。」
由《迷離夜》到《紅Van》,先不要說甚麼自由行人滿為患、旺角的藥房多過便利店、幼稚園學位不足,或者「一男子」否決港視發牌等民生及程序公義的問題,事實上這半年間我們連自己的自由都保障不了。批評政府的名嘴忽然被滅聲、報紙編輯被襲致重傷、反政府示威者被黑道追打、連民選區議員都會被抬出議會。那種突如其來的黑幕和暴力,就像戲裏不知名的疾病,來得悄然無聲卻又傳播極廣。
陳果去年在《迷離夜》還會以「笑中帶淚」去描述香港,今年他改為描述我們對這個城市的陌生感和恐懼感。近年我跟身邊朋友討論時事,大家最常掛在口邊的是:「這還是不是我們的香港?」陳果在《紅Van》描繪的陌生感和恐懼感,說到每一個人的心底裏。這位導演對社會脈搏掌握之準繩,遠遠優於那班梁粉的甚麼「一國兩制研究中心」或以大筆公帑營運的「中央政策組」。
很多人覺得梁振英無能,但他在不到兩年內幾乎令香港反轉,那種速度和威力真不是常人能做到的,如果這是他的政治任務,那麼只能說他有非比尋常的效率。我寫到這裏越來越懷疑,梁振英是否就是戲裏那肆虐病毒隱喻的疾病,要將我們這個城市破壞得稀巴爛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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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女、烈女、盛/剩女,顧名思義暫無狂蜂打攪,卻樂得如浪蝶蹁躚於法律、政治及文化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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