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時代對照記 - 塵翎

黃金時代對照記 - 塵翎

許鞍華執導的蕭紅故事《黃金時代》公映在即,網上已瘋傳劇中人造型照,魯迅、丁玲等一代文人的身影都令人驚豔,沒有那種國產文藝片的土味,美術指導先記一功。由湯唯飾演的蕭紅,最引人注目,還不知她表現如何,但影迷一致評論:太美了,如果蕭紅真的長那麼美,感情路上也不用大受折騰。此片未上已得民心,由此可見一斑。觀眾早已代入蕭紅的時代與處境了。
電影不過一場夢,多些美人也就多些美麗的場面,叫黃金時代更遙不可及。湯唯的古典美耐看,有文藝氣質,細緻柔和中帶點倔強,相比之下,蕭紅看來就「粗生粗養」,生活感更重。她的文字,像一團熱辣辣的火焰,滾燙燙的黑炭,拿在手上,一種激烈的情感迎面撲來,使人一下子熱流貫注。然而,看進去了,那情感又是這樣樸素,這樣真摯,沒有矯飾,完全是天性使然,教人不忍。
這樣的女子,心靈像個孩子。想要的東西就直接去要,做決定總是憑直覺,勇往直前,不怕錯不怕死,在愈艱難的環境反而愈能寫出傑作。唯一「弱點」(如果這也算弱點),是不能沒有男人。對愛情近乎餓了要吃般渴求,而她又常常餓。這種飢餓的表情,是我看她的照片時經常聯想到的。
老有人拿她和張愛玲比較,她們的讀者大概是兩類不同的人。有趣的是,張迷大多不談論別的女作家,蕭迷卻總愛強調蕭比張更勝一籌。張愛玲的表情常是寡淡,睥睨世間的樣子,蕭紅就多了欲望與熱情,直面一切。一個短壽,風風火火。一個算長壽,卻是漫長的蒼涼。都是黃金燒成灰,餘燼紛飛,不必對照。
(註:梁文道告假,「陀山鸚鵡」今天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