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
這名字,今天才首次聽見。
半個世紀前往事,梅姑姐帶同新婚兒子媳婦回父家拜祖先,訪親,探我病;一杯清茶,打開故事匣子,都是我們這輩未曾聽聞昔人往事。
梅姑姐,父親六叔女兒,英語叫first cousin。容姑姐,父親伯公孫女,英語叫second cousin。
古老世代,同祖堂同曾祖父同祖父;甚親。兩女孩同齡,同進學唸書,祖堂覲廷書室背後本為馬槽,一角,堂姊妹小天地,同築小屋,扮大人學習料理一房子開門七件事。
同課至三年級,梅隨母親,我六叔婆,到大帽山腰甲龍山林溪間養羊吸收羊奶為她大哥病體療養。一年後重回祖家,準備升中試,童年耍樂時光不再。容少歲便曾向梅透露:觀音誕出生,命不會長。
神奇寓言不斷自她口中成真。例如家中飛來黃蝴蝶;容說:姨母快來家作客了。飛來白蛾,會解作另一些實現事件(那時沒電話,一般信息須託人口相傳。)預知未來小事不斷證實,女孩間密語一再成真。
升中會考,梅被派元朗官中英文部,卻選擇市區寄宿協恩女校。不久,容去世消息傳來,封建年代少年尤其少女早亡一般處理無聲無息,問亦屬無禮。多年後,好不容易碰到容胞姊,問訊;可連她也不清楚父母將親妹葬何方。
數十年前,梅新婚不久,無端容來報夢;一身衣衫襤褸哭訴冷餓無依……夢境非常清澈,信基督的梅向旁人請教,終託人到清松觀為堂姊妹燒衣。
日子又過一段,梅經歷至親離逝,帶同三子移居多倫多;一夜夢見自己故鄉村前,站田埂上望無盡良田間,卻見浪潮湧至,眨眼汪洋……正忐忑,對岸有人大喊:「放膽走過來,平安沒事……」梅憑藉鼓勵走過去,面前人漸清晰,正是容!
頭戴鮮花,身穿華衣,豐盛面容笑說:「我今天出嫁了,一切很好,一切很好……」就此消失。
沒奇情曲折,也沒牛鬼蛇神,梅悠悠道來家族小插曲;配襯際此新時代本來我家良田變了天水圍不單止,梁班子建樓大計湧將過來,不要說海;盡見石屎森林另加石屎森林再加不是不歡迎,卻添加無奈說不出口數眾異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