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雲密佈了那麼久,大馬首相忽然宣佈機上無人生還。家屬哭的哭,罵的罵,崩潰的崩潰,控訴的控訴,就在這當下,不知是從哪裏來的記者,當頭如棒喝般問了家屬一句:會覺得這是一種解脫嗎?
家屬的反應不用猜,斷斷不會心平氣和回說:多虧你善意的提醒,是啊,該來的還是要來,長痛不如短痛,陣痛不如慢痛,殘酷的真相早點大白,何嘗不是解脫,謝謝你慈悲的開導。
不會的,不回罵你冷血就算情商高了。那記者的血大概不冷,有可能是太熱血而已。的確,渺茫的等待最是折磨人,即使等一件好事從天而降,患得患失的心情也不好受,因為是自製一個失望的機會,然而最大損失,不過是無所得卻亦無所失。等待連一線也夠不上的生機,更是極大折磨,若處在密室裏坐等,可能還似待槍斃死囚,毋須受那每天每秒剮一小片肉屑的凌遲之痛。
飛機失蹤以來,官方民間正式非正式的說法,如雪片飛來,一刀刀剮在心急等待人心上,奢望忽生忽滅。而說實在,奇蹟只能寄望在偌大一家飛機,在天眼密佈下居然神秘地降落在一更神秘的地方,而生還者被挾制或者不可抗力不能向外報平安,都17天了,這機率簡直低到黃土地裏去。更難聽更殘忍點說,與其說這是在等待奇蹟,不如說是等刺眼的塵埃落定罷了。
如此看,那記者也沒說錯,是解脫,只是人的情緒也如塵埃,總要落定了才好談大道理,不然,所謂真言也帶有犬儒的花生味。官方天天擠出一點點片面的真相,讓家屬延長了受苦的時間,要他們接受全面真相,包括面對接受放下,以至死亡乃大解脫的真相,可能需要更長的,或者窮其一生的時間。那記者是心急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