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樂日:笑看繪本 死亡 訣別 戰爭

童樂日:笑看繪本 死亡 訣別 戰爭

戰爭開始了,兩個敵對的士兵各自窩藏壕溝內,想像對方是殘暴大魔頭。然後某天他倆攜槍帶炮闖對方陣營,在空無一人的戰壕內發現對方同樣有家人照片,融化了仇敵的心。爺爺去世了,喪禮完結後男孩嚷着要叫醒爺爺,哥哥說爺爺在墳地;爸爸說在天堂,男孩恨爺爺不回來,每次想起爺爺胸口也痛。獨立記者蘇美智,就這樣藉七彩繽紛的繪本,以頁頁輕鬆逗笑的圖畫讓家中兩小兄妹認識現實世界。孩子們掛着笑臉面對生命中成年人難以啟齒的沉重課題,蘇美智歸功於幕後眾繪本作家、畫家。

記者:許政

攝影:楊錦文(部份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身為文字工作者的蘇美智從小愛閱讀,《伊索寓言》和《格林童話》都是她的童年讀物,一如其他童書,都以文字為主,題材來自老生常談的道理。發掘讓成年人也為之開竅和着迷的繪本,是因希望一對仔女,現年8歲和5歲的哥哥一樂和妹妹樂兒愛上書本。小豆丁們未懂太多文字,卻樂於用圖像思考,蘇美智決定以圖畫展示生活中的悲歡點滴,由孩童角度看世界的繪本出發,現在每晚9時正,兩小兄妹便會倒在床上聽媽媽朗讀從圖書館借來的繪本。勝在故事精簡,三小口談談天,聊聊意見和感受,半小時的繪本時間,已為童心注入不一樣的色彩。

蘇美智:讓童心認識世界

第一次利用繪本讓兩孩認識死亡,是兩年前癌症末期的爺爺,在他們家緩緩步向人生終章的歲月。「死亡痛嘛?會再見到爺爺嘛?死後去哪呀……」天下孩子對「死亡」和「永遠消失」的印象都很模糊。那次蘇美智刻意借來美國繙譯繪本《我永遠愛你》(《I'll always love you》),故事圍繞男孩看着從小陪伴長大的小狗阿雅一天天老去,卻無法幫甚麼忙;他忠實地守護在阿雅旁邊,每晚入睡前跟牠說:「我永遠愛你。」這句話,不知阿雅懂不懂,阿雅去世後卻成了男孩傷心之餘最大的安慰。
蘇美智甜甜一笑:「柔美的水彩畫面、真誠溫馨的人狗情誼,輕易印在小朋友心內,妹妹此後更用心替爺爺把大粒小粒的藥丸按色切半,再放入藥格。爺爺逝世了,哥哥以畫寄語,歪歪地寫上『祝爺爺天堂愉快』,而兄妹倆也自此每晚對着我說:『我永遠愛你。』」爺爺的喪禮上,說起披麻帶孝,兩小豆丁雙眼發亮。為了解童眼中的喪禮,這位媽媽與孩子翻開來自德國的《爺爺有沒有穿西裝?》(《Hat Opa einen Anzug an?》),書中小主角於送棺木到墳場的途中,踩在四濺的雨水上,不禁笑起來;解穢酒聚會上,他不解為何大家要待爺爺睡覺後才開派對,蘇美智說身旁兩位小讀者都嫌故事沉悶,切身處地當年爺爺的喪禮中,兩兄妹在靈堂上初次拿香燭,於鞠躬行禮時把香頂端分別壓在前排兩位姑丈的屁股上,惹得靈堂一片淚中帶笑,而人家燒衣紙的大火爐,也讓他們看得金睛火眼,還問:「爺爺真的會收到嗎?用得完嗎?」眼前這位媽媽深信,繪本讓成年人把自己的思想放下,與孩子重新迎接、認識世界。

蘇美智相信孩子愛電玩遊戲是大勢必然,故希望從小讓一樂和樂兒接觸繪本,讓他們對書本從小產生親切感。

死亡:其實不可怕

《爺爺有沒有穿西裝?》
作者:
Amelie Fried
繪者:
Jacky Gleich

男孩矮小,只看到爺爺穿皮鞋,疑惑爺爺有否穿西裝,瞻仰遺容、喪禮完結後,他嚷着要喚醒爺爺。

解穢酒聚會上,男孩不明白剛才為何大家還在哭哭啼啼,卻待爺爺睡覺後,談起爺爺事情而開懷大笑。

訣別:人狗情長存

《我永遠愛你》
作者、繪者:Hans Wilhelm

男孩說人人也愛阿雅,但只有他告訴阿雅永遠愛牠。男孩因自己及時付出了愛,接受這摯愛的衰老與死亡,才能勇敢地療傷。

每本繪本都是一粒種子

那些年,伊拉克戰爭的消息鋪天蓋地,地球另一方,孩子身披塵土舉起槍炮殺敵的畫面避無可避。平民百姓肉在砧板,精密武器並沒有憐憫任何一個孩子。
蘇美智說一樂和樂兒,總會把腦袋轉向她問:「是不是真的?」「小朋友對『事實』份外敏感和上心,但成年人都不擅長、不忍心把這些血淋淋的現實向孩子解釋。」於是繪本再次成為蘇美智的好幫手,她借來韓國的《謊言的故事?》,「故事鋪排簡單,孩子一個接一個介紹自己。故事起初蠻輕鬆的,翻到夢想當畫家的韓國孩子索利出場時,哥哥還打岔說自己也想當畫家,兩兄妹七嘴八舌,還憑着接連登場的孩子外表和衣着,猜想他們的生活環境。當揭到蓄陸軍頭的小黑人卡拉米,臉上有道長疤痕,他們猜是繪畫或玩耍時弄髒的。」當得知住在剛果的卡拉米9歲已被帶往戰場,三年後因戰爭的衝擊而患上精神病,小兄妹都沉默不語。蘇美智翻至書本最後一頁,除卡拉米外,還站着每天織14小時地毯為家人還債的童工尼爾、孤獨地生活在地底下的艾蕾娜……左上角寫着「這些都是真實的故事,只是聽起來像謊言一樣」。
妹妹尚小,追問這些小朋友的爸媽在哪、為何要幫忙照顧弟弟……而哥哥則在學校的閱讀記錄表上,寫上書名,評語是「它不是謊言。」蘇美智深信每本繪本都是一粒種子,家長不必急於「教育」,這棵種子自然會適時發芽,幫助孩子自問、自省和自答。

戰爭:殘酷的謊言

《謊言的故事?》
作者、繪者:姜景琇

翻到後頁,兄妹倆始知卡拉米臉上的疤痕不是骯髒,而是從戰火中得來的肉體與心靈創傷。

其他推介

《紙袋公主》(《The Paper Bag Princess》)

作者:
Robert N. Munsch
繪者:
Michael Martchenko
簡介:
火龍捉走王子,摧毀公主衣裳,公主以紙袋蔽體,追趕火龍要救回王子。王子獲救,卻竟嫌紙袋公主爛身爛世。故事沒有「王子與公主從此過着幸福快樂的日子」作圓滿大結局,反而公主酷氣地一腳踢走王子,故事顛覆傳統公主必為善良服從,王子英勇且對公主一往情深之談,公主也需勇敢和自愛。

《敵人》(《L'ennemi》)

作者:
Davide Cali
繪者:
Serge Bloch
簡介:
戰爭中,兩個士兵各自躲入壕溝,不時朝對方射擊,雙方都想像對方是沒人性的野獸。在一個沒有月亮的晚上,士兵爬出壕溝準備去殺死對方,然而對方的洞穴卻空無一人,一切都似曾相識,有家人的照片和一本形容敵人是野獸的軍人手冊。這一切,改變了士兵對敵人的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