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舞台上的裸露，我們這代人想起的總是《毛髮》和《噢！加爾各答！》。其實六十年代末這兩齣哄動一時的戲，迄今仍未看過，熟悉的不外前者的插曲《水瓶座／讓陽光射進來》和《早安星閃閃》，在滿腳牛屎的鄉下仔眼中，代表了遙不可及的美國嬉皮文化。後者倒曾經擁有紐約Grove Press出版的口袋裝劇本，人家圖文並茂，我關注的只是春色旖旎的配圖，老實不客氣把它當鹹書招呼，以致從來沒有留意那個莫名其妙的戲名，原來是法語「你屁股真勁」的諧音。同一出版社的《我好奇（黃色）》電影劇本我也有，是當時文藝青年最鶴立雞群的色情讀物，周圍小朋友津津有味翻閱化名韋韋的依達，自鳴清高的山寨林黛玉手拈瑞典名牌，裝逼的模樣說多討厭有多討厭。晨早染上惡習的唯一好處，是戒了之後一世免疫，看見初生之犢冇嗰樣搞嗰樣提倡復興，嘴角不期然浮起陰濕的微笑。
近二十年劇場的解脫，百花齊放見怪不怪，Dave St-Pierre居然有本事令人一疊連聲嘩嘩嘩，確實不簡單。盛名所累，各懷鬼胎的狂蜂浪蝶聚集台下在所難免，所以開場前他強烈警告大家演出進行期間切勿攝影或錄影，並且捨身成仁，轉身拉低褲子十五秒，揚言「咁中意影，畀你影飽佢吖嗱」。不過巴黎觀眾可不是省油的燈，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毫不退縮，我看的第二場前排有位仁兄，坐下前慢條斯理把衫褲鞋物一件件剝到清光，來一招以牙還牙的「裸看」，直到散場才穿回衣服揚長而去。康文署屬下場地如果有類似鏡頭出現，你認為城管風範的帶位員會不驚官動府喊拉喊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