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獲MK2官方刊物推舉為銀幕不倫情侶檔的,包括一九六七年《雌雄大盜》那對打家劫舍的沙膽男女,我想來想去,也不明白他們中選的原因──莫非因為男方疑似不舉,構成的是缺乏性生活的掛名夫婦?閱世不深的小不點,當年目睹烈火乾柴的華倫比堤和菲丹娜蕙抵死纏綿,前者忽然垂頭耷耳如喪家犬,完全猜不透其中奧妙,直至在某篇影評讀到分析,才迷迷糊糊領悟肉體可能出現的故障。那種青黃不接的年齡學人看電影,簡直瞎子摸象,求其陶醉在淋漓的美色中,單單接受明星光芒照耀就認為功德圓滿,其餘什麼都視若無睹。譬如直到最近終於有機會重看被譽為唯美經典的瑞典片《Elvira Madigan》(高人請指點,香港正式譯名是否真的《今生今世》),我居然從來沒有留意過它和同年面世的《雌雄大盜》是兩生花,不但劇本同樣根據真人真事改編,逃亡的愛情更加如出一轍,時間永遠不夠,執法者半夜三更隨時來敲門,空氣中惘惘彌漫着世紀末。
最大的發現,是影片並非只得美麗外殼的棉花糖,採自法國印象主義畫作的色彩和光線,莫扎特重複又重複的《二十一號鋼琴協奏曲》行板,除了裝飾還有更高層次的意義,看似散漫的章法,把古裝劇情片拍成即興紀錄片,其實是大膽的革新。隔了這麼多年沒有變的,是清新如朝露的男女主角,康城影展評判封了十八歲的Pia Degermark做影后,雖然有點意氣用事,但從另一角度看,未嘗不是對美徹底的投降,坦白得教人肅然起敬。不過愛她大概變成害她,曇花一現無以為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