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的《維農小上帝》有附言──「當年我在《中國學生周報》乃義工,也不可能邀請他當詩頁主編,盼勿再訛傳。」西西的話,教我錯愕不已。
錯愕,恐怕與我的身世最有關。先慈26歲嫁入蔡家,29歲守寡;先嚴沒有留下什麼,除了紮腳奶奶,以及我和剛出世不久的月蓮妹妹。家窮,由於我是男丁,父喪後,兄妹同告有病,母親救我而捨棄了妹妹。個人略識之無以後,「保衛婦孺」的意識更濃了。此外,對女性總是退讓三分。藍子時代的西西,小妮子叫我大哥啊,怎地會這樣?好在卡叔(羅卡)尚在人間。
一九六五,兜兜轉轉總算「讀完書」回家見母,待業一年,藍子(西西)看我這哎吔大哥百無聊賴,問說,《中國學生周報》的詩之頁你編不編?敢情好。雖然份屬義工性質,至少「分行傢伙」推銷起來並不難;賺點稿費,不愁沒有零用錢了。《青簡》、《歸來》、《冥蝶》、《刺刀上的花》這些作品就在這個時期創作出來的;過了些日子,藍子前來探班,問說誰最有希望?我一口咬定是也斯。
世事以訛傳訛多着哪,像鄭樹森就鬧了笑話,一時失了學人治學應有的嚴謹,把我補白式的編者話,當作是西西的。
鄭著《從諾貝爾到張愛玲》,「五、六○年代的香港新詩」一章有言,「一九六五年間主編《中國學生周報.詩之頁》的西西,就對兩個新崛起的聲音(一九四七年出生的也斯和年齡應該相近的栢美),有此提點:『再擺脫不了瘂弦的影子就有危險;栢美同樣是。要知道,風格成為藝術家神物利器的同時,也是他自己的陰影。』有趣的是,西西本人早年似乎也是瘂弦的追隨者,以各種筆名發表的詩作,也有一些類近瘂弦的意象和『童真』口吻的描繪。」事實上,瘂弦是西西和也斯的伯樂,二人同樣在寶島成名。
我們跟慕容羽軍(李影)並不相熟。李影先生辦《中南日報》,很注意我們這一族群,自家剪報收集資料不輟以外,常常發起學生徵文。我杜紅和藍子(西西)都是中學生,藍子慫恿我陪她參賽。結果,她姑奶奶第一,庇理羅士的張曼儀第二;張教授後來成了研究卞之琳專家。區區第三。獎項是陳錫餘先生捐贈的小銀瓶,很別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