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紅非常黑 - 邁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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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公認最能代表杜赫絲的聲音,不是艾曼妞麗花而是珍摩露,電影版《情人》再不濟,摩露小姐的旁白還是可貴的,聲線韻味幾可亂真,乍聽以為杜赫絲本人親自朗誦書中感人肺腑段落,文字的芬芳飄浮在抑揚頓挫間。至於她筆下女人的形態,最典型的演繹肯定是《印度之歌》的黛芬西莉,幽魂一樣在記憶的廢墟遊蕩,舉手投足完完全全被心底一闋走調的華爾茲支配。炎熱的夜晚,更漏由流落異鄉瘋婦的呢喃組成,她袒露的胸脯沾滿慾望的露水,隨着輕微呼吸一閃一閃,影影綽綽蘊藏潘金蓮,定睛才可察覺。銀幕上沒有對白,畫面的意義憑畫外音渲染,女一號猶如天橋上展示時裝的模特兒,整齣戲一言不發面部表情節制,大概也只有在法國,居然還榮獲提名競爭土產金像獎影后。
一九七六年的杜赫斯,非常紅也非常黑,《印度之歌》提名三項凱撒獎,分別是女主角、原創音樂和音響,頒獎當晚全部落空不特已,最具創意的導演和編劇提都沒有提,業界分明合力剃意氣風發的作者眼眉。但推舉年度作品代表國家去奧斯卡,卻又踴躍投它一票,雖然後來沒有進入五強為國爭光,等於變相默認它是那一年的最佳法國片。一九七六年的我,初次踏上巴黎土地,摸到第五區于素蓮戲院看杜赫絲新鮮出爐的《她的威尼斯名字在加爾各答沙漠》,不但驚覺那是《祖與占》兩好友戰後重逢的場景,同時證實初級班法文根本應付不了欠缺英文字幕的法語片。在FNAC見到《印度之歌》出了黑膠單碟,事後填詞的主題曲由珍摩露主唱,興高采烈買下來帶回三藩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