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記協發起的反滅聲遊行,有六千人參與,表現了捍衞言論自由的滿腔熱血。
有看透世事的人認為,新聞自由是傳媒老闆的自由,覺得那些去爭取的人,不過是把新聞自由當作冠冕堂皇的說辭而已;smart thinkers更會說,新聞自由,多少罪惡假汝之名!
學界新聞生產的研究也表明,新聞界秉持的客觀、公正等專業主義準則不過是strategic ritual,傳媒最後呈現給讀者的內容其實是各種政治、經濟力量博弈的結果。在這博弈的過程中,讀者、公眾的利益能起多大的決定作用,學界其實是悲觀的。
而現實,也常常如此。《明報》前老闆金庸亦曾說過,「報紙是老闆的私器,不是公眾的公器。」這話,在月前《明報》撤換總編輯引發抗議風波時,為很多smart thinkers的清高找到了極為政治正確的托詞。
這些聰明人,從來都只是冷眼觀世事,心中即使有觸動,也稍縱即逝,轉眼就被日常生活的瑣碎和壓力給淹沒了。
你不能不承認這是一群理智的聰明人;然而,這只是一群務實的經濟理性人而已,現代社會正是由這些理性人搭建而成。
New York Times日前有一篇專欄,是兩度獲得普立茲新聞獎的老新聞人Nicholas Kristof寫的,題為"Professors, We Need You!",在fb和微博上流傳甚廣。Nicholas Kristof採訪過六四、伊拉克戰爭,並因報道這些國家的人權、社會問題而廣受關注;當然,他也曾因報道巴林屠殺而被巴林政府抹黑。
在這篇呼籲知識分子參與社會政治的專欄裏,Kristof寫道,對於這個世界的許多問題,大學教授是一群最聰明的思考者(smartest thinkers),但是他們大部份人在現今的社會討論中並沒有任何影響力。為何?在Kristof看來,追求學術性(academic)不過是一種托詞,他譏諷這些象牙塔裏的聰明人,當一個scholar等於變得與這個社會irrelevant。
新聞自由是老闆的自由,新聞自由被濫用,甚至被有心人拿來謀取私利,so what? 只要稍微反向思考,若沒有新聞自由保障立場不同的新聞機構和新聞人發聲,在關於公共事務話語權的博弈場上,將會是一片死寂。既然真相如此難得,流言和謊言如此蔓延,那就必須讓人有辯論和選擇的權利;在言論的自由市場裏,相信人的理性能作出正確的選擇。
傳媒的外部性,決定了一份七元的報紙並不能簡單等同於七元的一罐咖啡,傳媒的內容會影響讀者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和態度,從而間接地影響社會上的其他人和事。
這一條簡單的經濟學道理,就足以打消那些smart thinkers的顧慮了。
劉嘉瀠
傳媒研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