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年紀的手錶 - 高慧然

有年紀的手錶 - 高慧然

朋友某喜歡古董勞力士,絕大部分收入都貢獻給了她的嗜好。她的手錶全部上了年紀,閑閑地戴一隻在手上,都是百幾歲老錶。跟一般人不同,一般人買了古董錶回家,會珍而重之收藏,甚至鎖入保險櫃,偶爾才拿出來讓它們見見燈光。朋友某的每一隻古董錶都是用來戴的。「不能戴的錶,買來做甚麼?」她問。問得好。
見過很多女人,買了或收了隻手袋,以為成了手袋的主人,結果變身奴婢,鎖入櫃中不甘心,拎出街又怕弄花,下雨了不是用袋護頭,而是用身護袋。用一次回家又抹又呵護……用袋用得那麼累,不如不用。
男人對古董錶的態度亦然,買錶回家,不是用來戴的,而是一項投資,所以絕不能冒貶值風險。可是,世上投資方法何其多,選擇把錢投資在古董錶上,首先是因為喜歡古董錶吧?結果,每一隻錶都能看不能戴,每一隻錶都被鎖在暗無天日之中,人和錶隔着厚重的保險櫃門相戀,是愛情悲劇。
我喜歡看朋友戴着老錶,她的每一隻手錶都可以見到陽光,人和錶有真正的接觸,皮膚和錶日夜廝磨。若老錶有記憶,一生經歷無數人的手,這樣真正「肉搏」式的愛情,是會印在老錶記憶中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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