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得知鄒凱光的《金雞sss》在港單日收過四百萬票房成為香港賀歲第一位已經很興奮，接着更知道鄭保瑞的《大鬧天宮》在內地單日票房爆燈至1.2億人民幣！破盡近年紀錄，幾乎要大叫出來！他們的努力和成功真正引證了我們這一代電影人的奮鬥！我從入行第一天就跟他們在一起，看到他們的成功，彷彿自己也有份一樣。
我第一部正式參與的電影是《神偷次世代》，導演是葉偉信，而第一副導演就是鄭保瑞，當時他才27歲，已是行內極有名的新一代副導王，曾於林嶺東、劉偉強、杜琪峯等巨匠下當副導，我當時才是一個新入行的場記，看着他行動迅速且善於變通卻又事事親力親為，那種雷厲風行的三軍總司令風采實在令我是崇拜不已！同一年，他首次正式以菲林拍攝的電影《發光石頭》開拍，在一個資源極度緊絀的情況下拍出一部幽默與黑色風格共存另類異色作品，也成為我之後獨自執導的模仿對象。《神偷次世代》以後，我們沒有很正式的合作，但卻成了好友，他的每一部電影的初剪我也會首先看到，然後他從《大頭怪嬰》開始一系列恐怖系列令他成為當時新導演中最令人驚喜的一位，他在副導時訓練出來的種種技能讓他的電影有着我們這一代編劇導演所沒有的鏡頭精確性和場面力度，是一種能把握現場與導演技巧的表現，這個力度在《狗咬狗》時更是表露無遺！
陷入導演最大痛苦
我曾經聽他說，他很愛拍電影，愛得不想去考慮其他的事情，他只想一直義無反顧的拍下去！接下來他到了杜琪峯的銀河創作公司拍攝歷時三年的《意外》！這部電影我從開始到劇本，拍攝到停拍又再開拍，後期製作都見證着，那種痛苦是外人無法理解到的，看着他和司徒錦源天天把這個原名為《暗殺》的故事，製造一個又一個的意外殺人，當中由純粹的JACKAL式雙雄對決再演變成封閉式心理的宿命悲劇，鄭保瑞也彷彿經歷着一樣的情緒狀態，在這部電影裏，他雖然享有創作上最大的控制權，然而這種無止境的自由卻令他陷入了作為一個導演最大的痛苦！電影開拍一個星期就停拍，因為他還未想到之後怎樣處理，再開拍後他開始困在一個自己也無法開脫的局裏，更開始有情緒病，在抑鬱與自虐的狀態下仍堅持向前走，在絕對的不安和恐懼下完成了一部我認為是他最好的作品！若要分析鄭保瑞的電影，《意外》就是所有，角色的所思所想就是他的所思所想，電影中你會看到他說話的方式，他度劇本時的憂慮，還有實行行動時的嚴謹，過程中的懷疑，最後的無奈！從一部把自己折騰到這個程度再放進電影的每一格菲林內，我只能說他實在太沉迷於電影裏！雖然電影出來後並沒有受到很巨大的重視，但在我心裏，他已經如同電影巨人！
終於來到這部《大鬧天宮》！正值和我的《西遊》差不多同期拍攝，我就曾在北京與他見面，那時的他因為膽病而剛做了手術，人瘦了一圈，但仍很興奮地說着他如何全新演繹南天門的創意，當時我就在想，這部中國影史上最龐大資金的電影，要怎樣才能完成？要受多少的痛苦，過程中要克服多少人為無法控制的困難，終於，我在電影院裏首次看完這部電影，我看到的是鄭保瑞更大的能力，就是如何把自己的喜好收起卻真心努力地完成的純商業成品！有說要成為真正成功的導演除了要證明你懂拍好戲外，更重要是有一部在商業上大成功的電影，今天，鄭保瑞證明了，他的《大鬧天宮》不會是他最好的作品，但卻是至今中國最成功的商業電影！有了這塊籌碼，之後他就可縱橫馳騁，開拓他更大的電影宇宙，他現在就如孫悟空有資格上天庭任弼馬溫，我更期待的是鄭保瑞之後如何大！鬧！天！宮！
（下期將寫賀歲另一贏家鄒凱光和《金雞sss》。）
【失敗的Man】
撰文：郭子健
《西遊．降魔篇》12億票房導演，人偶珍藏家。
本欄逢周三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