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別在宣傳電影時,把拍攝過程的苦難向觀眾訴說!觀眾要看的是好電影,不是電影背後的辛酸,拜託不要博同情扮可憐。
現在叫你去賺錢,而不是去花錢,那有享受的份兒?
更何況,再痛苦的經歷,過去了都不過是笑話一則。
與觀眾分享,當作八卦,倒是挺有趣的。
剛在號稱東方好萊塢的橫店拍完戲,雖然是南方,夜晚零下二度,氣溫不算低,但那種濕冷,是直接入骨的。令人聞風喪膽的橫店,保留着發展中國家的荒涼,冬凍夏熱,片場冷暖設備全無。而且對外開放,你一邊拍戲,遊客一邊拍照。上至富豪級演員下至茄喱啡,一律在這種環境中幹活。杜太太試過夏天時在這兒拍古裝戲,由穿好戲服後開始到收工的一刻,一直沒有停過流汗,一天喝十多瓶水可以不用上廁所,一個星期中三次暑。我這次來的時候是冬天,不只在戲服下穿了打底衫虧佬褲羊毛襪再加羽絨,更離譜是我毫無演員道德地穿上UGG代替古裝鞋來保暖,心思算盡,結果開工三天便冷病了,感冒菌入腸兼胃抽筋,上吐下瀉,痛不欲生,差點暈倒在片場。所謂奪命金,就是這個意思!還好我等老屎忽,早帶備充足藥物上路,加上用WhatsApp和身在香港的醫生好友緊密聯繫,最後無事!
「肥仔,瀨咗喇!」
說到冷,不能不提更可怕的河北涿州。涿州是位於山卡拉國山卡拉省北部,原名山卡拉,那年我們在涿州拍攝大爛片《老鼠愛上貓》的時候,正好是十二月,最暖的一天亦只得零下十九度!我和肥仔聰本身已經很肥,把所有帶來的衣服都穿上身之後,片場像多了兩個相撲手一樣。有天我們倆在現場人有三急,跑到老遠的公廁解決,到了公廁,才笨×地發現自己穿了五六條褲,加上古裝左綁右叠,你幫我解我幫你除,千鈞一髮之際,肥仔聰突然說:
「澤仔,唔使除喇!」
「肥仔,我都係。瀨咗喇!」
「睇你點睇,暖笠笠,𠵱家咪幾好!」
事後我們如常埋位,其他人亦沒有發覺。
我們互相應承對方,以後不能向別人提起此事!
當然除了天氣之外,公餘活動亦是我們演員很關心的!
話說此涿州乃窮鄉僻壤,毫無正常娛樂可言,唯一的選擇是收工後「和」劉德華打保齡球。
當然,用上這個「和」字,絕對是抬高自己。
黃一飛的後宮佳麗
有天肥仔聰問:
「收工有乜搞?」
「仲有乜搞啫,咪返酒店落保齡球場睇劉德華贏波囉!夠×佢打咩!」
「又嚟?唔好喇啩!」
「唔係點吖!」
「喂!聽飛哥講呢頭有間酒店,話有好多靚女喎!」
「唔係啩肥仔?咁你都信?冇可能!」
收工後,我第一時間換好衣服!
「肥仔,行喇!」
「又話唔去?」
「咪嘈啦!打比飛哥啦!」
「飛哥話佢到咗喇!叫我哋快啲呀!啲女好正呀!」
「咁間酒店叫乜名得㗎?」
「咪就係叫『酒店』囉!」
我們一下車,四野無人,只有一幢破舊不堪,三層樓高的大廈,頂層掛有霓虹燈招牌,寫着「酒店」二字。
「澤仔,有啲唔對路,不如撇囉!」
「肥仔,你咪生人唔生膽吖!人一世物一世,見識吓吖嘛!」
於是乎,我們走上頂樓,我一手把門推開,黃一飛像大爺一樣坐在房中間,我問,到底小姐在哪兒?他說:
「你望吓後面!」
我一轉身,嘩!
十幾名村姑站在後面,個個鬼五馬六,情況活像《大內密探零零發》裏面張達明把後宮佳麗三千介紹給周星馳認識一樣!
其中一個爆炸頭阿嬸,五十歲左右,長相像TVB演蘇基的古明華一樣,身穿姣婆藍色毛衣,打出半個肚皮,用不屑而又兇狠的眼神看着我,熟練地把嘴巴裏的瓜子外皮吐出來。
我指着她說:「妳~妳~妳~~~」
經理搶着說:「杜先生,真不好意思!她白天是教書的,不出街的!」
「我~我~我~~~」
大嬸接着說:「哼!好色鬼!」
左擁哨牙珍右抱大細眼的大爺黃一飛不禁大笑起來,說道:
「正啩?澤仔!飲多兩杯,觀感就弗晒㗎喇!飲啦死儍仔!」
看來我跟騾仔呀,阿大嬸呀,是非常有緣份的!
這只是我滑稽演員荒唐小故事100個其中二三則,他日有機會的話,定當再與大家分享!
行行出狀元,業業苦自知,社會上任何職業、崗位,都有其滿足與艱辛之處,有辣有唔辣,凡事相對。其實只要用一顆柔軟的心對待,又有啥事兒不能撐起?
在享受和忍受之間,空間着實寬敞!
片場如戰場,同時亦如夢,都不過取決於觀者,而非對景。
究竟是捱騾仔,還是嘆騾仔呢?那絕對是取決於行者的功夫了!
至於去年在東京拍攝《豪情3D》那快樂的三十天……還是不提好了!
哈哈哈!
【口筆澤言】
撰文:杜汶澤
著名演員。愛抱打不平,用行動捍衞社會公義。
本欄逢周日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