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牌日曆 留住歲月如歌

鐵牌日曆 留住歲月如歌

似是久遠的回憶,鐵牌日曆從牆上退下火線,在茶壺、火水爐底繼續燃燒生命。然而更多的,早就被冠上一個「廢」字,轉世重生。卻原來,依然有人對這些銹迹斑駁的老東西珍而重之,因為它留住了輝煌歲月。今天老米舖牆上仍掛着上個牛年的鐵牌,緬懷昔日風光。紀安是現時少數仍派日曆的藥行。而靠出產日曆曾風光一時的老店,同樣在時代的洪流中,退到再沒人注意的一角。

紙紮舖做日曆 曾經風光

在九龍殯儀館對面的紙紮舖寶元號,老闆方坡從閣樓倉庫捧出十多塊日曆鐵牌,逐塊擲在木枱上,就如他訴說的往事,擲地有聲。我小心翼翼地拿起細看:「華大參茸行、萬昌食品、鄧麗君、胡慧中……」方先生嘆一口氣:「這些垃圾跟它的歷史一樣不值錢。不過,不會爛。」歷史要回溯至1924年,方家祖父在順德開紙廠,父親一代在香港做紙紮金銀元寶的印刷,只是紙紮從來不是賺錢行業。「40年前我家租下大角嘴這舖位,由我接手,兼做日曆,不用十年賺到一桶金,買下舖位。」第二代傳人方先生說時字字鏗鏘。

出口到巴黎的鐵牌日曆。

寶元號內簇新的「吉星拱照」日曆,配一個年代久遠的鐵牌,矛盾地訴說着衰落的故事。

日曆上華大參茸行的鐵牌,印有當年電報掛號。

靠印日曆成舖主

50年代,香港做日曆的只有兩至三間大廠,方先生看準當時雜貨舖以日曆作宣傳的商機,夥拍開印刷廠的朋友生產日曆,更四周買畫,請製鐵罐廠印製鐵牌,向雜貨舖、金舖等銷售。「當年大陸日曆難求,都是靠住香港的親友帶回鄉。由於我四姐夫一向跟大陸有生意往來,政府方面有人找四姐夫,問香港有誰印日曆,他當然推介我們啦,最後我們合組的公司得到專利權,負責生產大陸市場的日曆。」衰落總有伏線,「當時一間製炮仗公司,欲將炮仗私運到新加坡,於是將炮仗藏裝在日曆的貨箱中,日曆便平價賣給我們,所以我們的日曆比別家平得多。經銷商覺得不對勁,找我們談判,最後達成協議,我們的售價只能低人家15%,大家暫且和平共處。」
當時三間廠每年合共生產四萬箱日曆,還出口加拿大、美國等國家,每間廠,單是日曆一年淨賺20多萬元。然而,80年代中國大陸逐漸開放,國營機構沒有了,專利權如同紙紮的命運,灰飛煙滅。於是家家都追着寶元號窮追猛打,寶元號賣$10,人家賣$9.5。「我們已預料到這個問題發生,於是早在香港註冊了商標。將一個集合壽星公、童子、皇帝的陶瓷公仔,拍成相片,找內地畫工繪畫,加上一個帆船商標,就是大家常見的吉星拱照手撕式的日曆。」不過,有誰在意正版和冒牌日曆有何分別?帆船商標算是甚麼?方先生說:「第一,人家抄襲我們日曆內節氣內容。我們找李遠光撰寫皇曆,他父親是蔡伯勵的同門。第二,紙質差天共地。」說着,他拿出一本自家出品的97年日曆,和一本民建聯07年派發的日曆比對,那民建聯日曆已霉黃,寶元的只是微微泛黃;摸上手,寶元日曆紙質爽身得多。老闆解說,中國江門有一間工廠,他們利用蔗渣加入木漿來造紙,紙質結實。不過90年代,他們不再造紙,轉行賣地。

寶元號作為一間紙紮舖,生死間歷練出一份堅持,即使日轉星移,福字新式月曆雄踞天下,只餘下一班老人,堅持每日手撕日曆,將時間量化。只為此,方先生繼續這早已褪色的事業,仍堅持每年生產大小不同的傳統日曆,由5、60年代每年印製40多萬個日曆,現在只產四萬個。進來的客人只要對日曆稍感興趣,方先生便贈以一本「吉星拱照」的小日曆。「拿去吧!這些日曆很快便會消失了。橫豎也賣不去。」

比起97年寶元號出品日曆(左),民建聯07年的日曆似乎更見歲月痕迹。

印製97年的日曆充滿冒險。四月印,但七月假期可能有變,幸好猜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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