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無意外，美國聯儲局現任副主席耶倫將可以眾望所歸的姿態，獲美國參議院通過成為儲局首位女主席，晉身環球經金話事人之列。市場一片喝采，認為她學識淵博、經驗豐富、預測準繩、親和力高，是歷來最夠（資）格的儲局主席。不過，就在大家為耶倫成功突破「玻璃頂」（glass ceiling，即女性在職場上的晉升上限）而拍掌後，耶倫可能已不經不覺置身「玻璃崖」（glass cliff）的險境之中。
玻璃崖一詞由University of Exeter的Michelle Ryan和Alex Haslam所創，指女性較男性更容易獲指派擔任失敗風險較高的領導職位。兩位教授研究發現，女話事人在突破玻璃屋頂、成功上位後所面對的環境，跟同樣上位的男話事人多有不同。具體來說，女話事人所處的職位較為高危，在工作過程中遭遇失敗的風險較高。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可能是她們所在的機構本身就陷於危機之中，也可能是她們沒有得到所需的資源和支援。玻璃崖其實是玻璃頂的延伸，比喻女話事人的處境以及她們在職場邊緣岌岌可危的生存體會。
儲局信譽大打折扣
耶倫上任主席後將面對這樣的局面。今年年中伯南克跨下海口，要在今年後期開始收水，明年中期完全停水，豈料環球資產市場幾乎反轉，加上經濟數據不就，令儲局被迫使出彈弓手平息風波。經此一役，儲局信譽大打折扣，甚至成為歐洲央行與英倫銀行的反面教材（年中至今兩行多次重申寬鬆政策的需要）。目前美國縱然復蘇持續，但樓市升勢已然放緩、就業情況時好時壞、通脹壓力持續低企，收水不收水，頗有進退維谷之感；同屬發達經濟體的歐洲已進一步放鬆政策以避免通縮，美國能否分道揚鑣，不無疑問。耶倫一方面認為現時失業率仍高、通脹太低，過早退市會破壞脆弱經濟，強調量寬效益高過成本，另一方面表示不會永遠放水，而每次議息會議均有評估合適退市時間；同時強調收水並無既定時間表（not on a set course），仍是data-dependent。如此說法，正是為未來決策預留彈性，為自己在玻璃懸崖前爭取後退的空間。
事實上，在引發市場收水恐慌的5月1日儲局會議後，議息聲明首次加上「委員會已準備好按照勞工市場或通脹前景的變化，提高或削減其購買速度，以維持適當的寬鬆政策」一句，表明買債可加可減，先取決於勞工市場，然後才看通脹前景。市場今年5月因數據好轉而炒「可減」，他日可因數據轉壞而炒「可加」；這是儲局白紙黑字有言在先且記錄在案的政策，亦是耶倫為自己解困的的最大武器。
白宮中缺乏支援
耶倫身處決策險境，亦心知（白）宮中無人，支援不多。眾所周知，她本非奧巴馬屬意的頭號人選，與白宮經金團隊的關係亦遠不及薩默斯及蓋特納等其他人選。因此，她在聽證會的證辭中早早表明，貨幣政策正常化的最確切方法，就是支持經濟復蘇；更多番指出失業率仍高，感受到失業家庭的苦況。此乃向奧巴馬左派立場「交心」之舉，期望爭取白宮的認同和支持。
金融中心版丘亦生兄認為，耶倫主政的儲局已進入收水年代，凶險處不下於伯南克的海嘯年代，所言甚是。耶倫既具狐狸智慧和清澈水晶球，無理由看不出自己所處的困局，且看這位被譽為歷來最夠格的聯儲局主席，如何解局。
何文俊
交通銀行香港分行環球金融市場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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