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重感冒，躺在床上，與紙巾為伍。
咳有痰，要用紙巾，擤鼻涕，要用紙巾，牀頭櫃上，紙巾成堆，一想該有多少細菌，連忙又拿去馬桶沖了，但不一會，又是一大堆。
這時便覺得紙巾不夠用了，滿滿一盒，怎麼那麼快就用完，於是開第二盒，留心一看，只有大半盒。一盒紙巾，原來裏面有五分之一是空的。書到用時方恨少，原來紙巾也一樣，還是有名的牌子，盒上還印着「環保．物超所值」，不知是什麼意思。只好開了兩盒，一起用。
於是又想，如此用紙，真的很不環保，感冒七日，該用多少紙巾。由此便想起了痰盂。痰盂這東西，從前在中國每家都有，毛澤東、鄧小平接見外賓時，也大大方方放在茶几前，這當然不是裝飾，有需要時隨時可用，記得朋友寫文章，說八十年代在北京獲鄧小平接見，鄧公一邊抽煙一邊聊天，痰上頸時「咳突」一口就幫襯了痰盂，舉座香港人無不感到新鮮──當然不是那痰。
想到這裏，才醒覺痰盂才是環保先驅，一隻痰盂，可循環用上兩三代人，忍辱負重，接痰載屎，救急救難，維護衛生，如此美德，紙巾哪有比。我把這番心得告知我家大婆，她白我一眼說：「你感冒藥吃多了吧，我去哪裏給你找個痰盂！」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