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網上看到一幅很震撼的「體育」照片:在遍地頹垣敗瓦、只剩幾間破爛木屋的廢墟之前,一群赤着上身、棕色皮膚、鋼條身形的青年,在一個用廢棄木條匆匆搭起的土製籃球架下,專注地打球。
愛籃球的人,看見這樣的情景很難不動容。照片攝於受颱風「海燕」吹襲最嚴重的菲律賓城市塔克洛班(Tacloban),當地目前仍有數以萬計流離失所的災民,只住在簡陋的臨時庇護所,缺乏各種物資與糧食;但當可能時,他們還是去做喜歡的事情:架起一個籃框,開始射起球來。
球賽吸引了一群災民觀看,偶爾甚至傳出陣陣笑聲。一名受訪的女孩說,那些男孩打球是想暫時忘卻災難的傷痛,「我們也都想看看球,希望能夠暫時放下。」
人在極端情況下,試圖找一些事情去忘記與紓壓,很自然不過;同時我卻認為這種本能有更深的含義:活着當然最重要,安穩充足的生活也是必需,但同時我們亦追求生命裏一些想做的事情--那才真正賦予我們活着的意義。在災難中失去了一切,但籃球令他們感覺人生仍然存在。
這也使我聯想到運動的意義:把一個球擠進鐵圈裏或者踢進一個長方框裏,其實沒有帶來甚麼實質的東西,不會生出麵包或屋子,為何我們卻如此趨之若鶩?只因不管玩還是看,運動讓我們感覺自己活着。
我們追求的,是一個接一個的時刻。就像那張照片凝住的時刻一樣。
喬靖夫
小說家+武道狂+籃球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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