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 流 - 區樂民

交 流 - 區樂民

星期天,和母親去一家粥麵店吃午餐。甫坐下,母親問想吃甚麼,我答道:「艇仔粥和油菜。」
「雲吞麵和腸粉不是更好嗎?」母親提議。
「為甚麼要我吃這兩種?」我問。
「因為粥和油菜在家裏很容易便做到,雲吞麵和腸粉就麻煩得多。」母親退休前經營小商店,注重成本效益。
「但我此刻最想吃的是艇仔粥和油菜啊!」我鄭重地說。
就這樣,我們展開有趣的討論,外出用膳,究竟應該吃家裏做不到的菜式,還是吃當時最想吃的東西?
鄰座跟我們相距只有一條手臂的長度,是雙六十歲左右的夫妻。除了點食物時各自跟侍應說了兩句話,他們沒有交談,只是默默地等待,默默地吃東西,然後默默地用牙籤清理牙齒。
如果他們邊吃邊看報,又或低頭按智能電話,那還「正常」一點,但差不多半小時,兩人是零交流。
但見那位先生把牙籤放在桌上,兩人合拍地站起來,一前一後走去結帳。
母親和我對望,母親搖搖頭,我笑了笑。
母親同情地說:「共同生活了幾十年,卻無話可說,日子一定不好過。」
「我比較樂觀,他們的交流已昇華到另一境界。」我說。
「甚麼境界?」母親出奇地問。
「他們的交流,」我推測:「是靠心靈感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