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南非最新的統計，2013年至今共有793頭犀牛被盜獵，比2012年全年668頭，已經多出一百多頭。793頭是甚麼概念？2007南非的盜獵數量是13頭，六年來盜獵數字以幾十倍上升。 這種有五千五百萬年歷史的史前巨獸，在地球上的足迹已經慢慢消失，非洲目前剩下約五千頭黑犀牛，以及二萬多頭白犀牛。臨近年尾，亞洲高消費季節，盜獵數量可能會突破八百頭，將犀牛進一步推向滅絕邊緣。
被盜殺的犀牛，就像從玩具店買來的塑膠玩具，硬直的四腳朝天，頭上血淋淋的大洞，深入頭骨。牠們在劇烈痛苦中， 在草原上慢慢腐朽。帶來死亡的犀角，帶着腐朽的氣味，遠渡重洋到達亞洲，卻成為財富的標記。全球犀牛角最大市場是越南，而排行第二的中國正急起直追，相信很快便要成為第一需求國。今年夏天香港海關在一宗走私案，檢獲13隻白犀牛角，每隻估值都要一百萬，黑犀牛角的黑市價值則更高。有說在中國黑市，最貴的黑犀角每克售價超過一千元人民幣。
炫富奢侈品
在中醫藥的傳統，犀角早被華人視為能治發燒、麻疹、頭痛等功效。多年前在越南，犀牛角的神奇效用突然熱起來，傳說一名官員患上末期胃癌，卻因服用犀角治癒。傳媒竟然以訛傳訛，自此犀角的功效不脛而走，甚至連壯陽等功用也關連上。時值越南富有階級冒起，爭相斥巨資從非洲大量購買犀角，不論有沒有病，都要把角拿到手放在家裏。有說在越南上流社會，主人會在貴賓酒杯中加入犀角粉末，比鋪金箔更炫富。
中國在1993年起禁止犀牛角買賣，一旦犀牛角成為奢侈品，當然也成為這個病態炒賣民族的對象。直到現在，你到國內的搜尋器搜尋一下，不難看到大量吹噓「犀角能醫百病」、「犀角製作的工藝珍品」、「犀角具有極高升值潛力能」等等似是而非的帖子和網站。雖然明明是違法的勾當，但內地百度百科仍然有「犀牛角藥用價值」的條目，大大小小網上購物平台公然買賣犀牛角產品。從民眾討論「如何鑒定犀角真偽」、「犀牛角的最新報價」等等熱烈討論，可以清楚感受到內地對犀角的需求，可以「瘋狂」來形容。
內地《新世紀》雜誌記者就曾在百度網站聯繫到福建的賣家，表示國內主要售賣非洲犀角、亞洲犀角（如印度等地）較貴，但假貨也多。而他們在福建當地有犀牛角加工場，可以整隻角出售，也可以加工成杯、戒指、手鏈等。雖然全是天價貨品，但買家遍布北京、天津、廣州等大城市。筆者也到過一位內地富豪家裏作客，他堂而皇之介紹家裏的犀角杯，至於價錢，他只秘而不宣。
只是一堆角蛋白
去年這個時候，南非為了展示決心，嚴厲執法，拘捕了泰國籍的盜獵主腦Chumlong Lemtongthai ，並判處40年監禁重刑。而除了他，南非去年拘捕了近二百名涉及盜獵或走私犀角的罪犯，當中超過兩成是中國人，這些中國人都是直接或間接從盜獵者手中收購犀角的中間人角色，甚少涉及策劃或參與盜獵活動。當局相信，華人黑幫涉及更高層次的走私主腦活動，但難以拘捕。近年內地傳媒對這個話題頗為熱心，《南方周末》記者上個月的實地報道，訪問了約翰內斯堡的華人，有人表示最近不少中國人因為涉及犀角貿易被捕，風聲很緊，更形容犀角走私比毒品還敏感，中國人盡量不要提這回事。
南非當局也考慮過以有限的合法犀角滿足市場，因為每年有自然死去的犀牛可以拔角，另外國家亦有充公等途徑得來的大量庫存，更加有人工養殖犀牛的農場，數量加起來可達目前黑市交易的總量。可是，合法化的貿易，令人擔心反而激起市場效應，令犀牛角產品更受歡迎，引來更多盜獵，這種舉動還是不做好過做。
神秘面紗被揭開，通常讓人失望，神奇的角經過詳細成份分析，沒有一點神奇藥理成份。顯微鏡下，只是一堆「角蛋白」，即你我每天掉的頭髮和指甲一樣。可是知道這些後，中國人會醒嗎？不會，他們仍在和越南人爭一日之長短，鬥炫富，又鬥作孽。
Profile：
前新聞記者、主播，動物NGO工作者。現為自由傳媒人兼「另類生態學家」，透視傳媒生態、動物生態、社會生態。《反智動物》討論最高智商靈長類動物之種種反智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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