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李克強訪港,「老而不」口快快,說漏了嘴,李克強走了。好在及時訂正:李克強回京去了。今天打開「名采」,赫然知悉又一「公門人物」走了。方寬烈魂歸詩國。
香港年輕人真富創意,像「老而不」未及八十,一輩後生哥已爺前爺後,好不尷尬。始作俑者,該是「小許」許禮平先生,小董七十尚未出頭,已是「公門人物」之首;最不肖還是「馬仔」馬家輝,人家梁文道小弟弟,年方四十,卻已迫不及待拜冕旒一番,不知置《滕王閣序》的王勃於何地。
跟寬烈詩兄結緣,自是「禍起」無畏金剛王亭之。王亭之說詩兄《漣漪詩詞》,似屬納蘭性德的一路。個人不同意。容若詞比較薄,斷言寫不出「愁到工時詩已冷」。
詩兄大喜,幾番引到書中去,視如知音。久不久邀去南豐新邨的地痞館茶敍,告以新詞,詩兄的新詞,一首又一首「分行的傢伙」。初,請他老人家「安份守己」,做個之乎者也的遺民為尚。方老人外寬而內烈,你「老而不」長短腳,日行千里,咱也是神行太保。尋且寄箋索稿,大抵認同現代漢詩也有盞鬼之作罷。依言錄了《青簡》。
如是者,空有曲水流觴,苦無鏡花水月。鑑於詩人打老婆之風,越來越烈;跟羅孚先生「此風不可長」,判焉有別。我說,難道打屁股都有罪?我為詩人護短。詩人我們認識的。詩人辦雜誌,穿梭中港兩地,不遺餘力。感其誠,告以男人老狗打女人,千萬個不該,你跟我約稿,得,你答應方老,老婆屁股打不得,只准摸。就這樣辦。詩人黯然,似有難言之隱。
方老患癌,飛靶之下,忙於作傳。忙中要我寫悼詩。奉上《無端白事》,方老不脫文人雅習,回詩唱和。
寬烈詩兄走了,他「托孤」的心情我是了解的:愁到工時詩已冷。亭老認為不該自惜。詩曰:雲敲山額樹敲風,夢入雲山第幾重?及至夢回休自惜,合當憐取夕陽紅。我不同意。詩曰:雲敲山額寺敲鐘,佛出雲山第九重;面壁十年身未晚,夕陽枉作小非紅。
題外話:蔣芸,不管怎樣,首先必須跟你陪不是,何淡如說,人言是信,從今休信人言確有點道理。散草《蔣芸》有兩點失實,純然是蔡浩泉一次談起你是電懋編劇;另一是在我家海山樓門口,提起跟你辦《九宮格》,要把他筆下的蔡炎培肖像借回。既然失實,我負責。我道歉。全沒有「消遣」你的意思。人老了難免「想當年」;人家「記得當年我們年紀小」,我「老而不」沒有,所以特別看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