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習書記在訪問馬來西亞的時候表揚了梁靜茹,網民在讚嘆新一代領導的娛樂外交時,也update了以前的一個段子。
說是香港回歸十周年的慶典上,我們的胡主席握着劉德華的手說:「郭富城,我聽過你的《水中花》。」劉德華百感交集熱淚盈眶道:「謝謝毛主席!」
這個段子仔細追究的話,蠻有現實指涉,而我準備繼續離題,插一句,劉德華被認成郭富城的可能性,實在很高,而且會越來越高。這麼說,是因為最近看的幾部電影裏,都有郭富城,而在這幾部電影中,他的形象越來越正面,幾乎媲美《建黨偉業》裏的劉德華。
從去年的《寒戰》開始,郭富城就不再以文藝範示人,他成功扮演了一個對工作兢兢業業的警務處副處長,以幹練果敢的作風在局裏打出一場反攻堅戰,憑專業能力成為香港警界的良心。接着,在幾個月前上映的《聖誕玫瑰》裏,他的法庭主控官身份讓他顯得更加正義凜然,雖然受桂綸鎂誤導,但是他的整體形象清白正直。然後,《全民目擊》中的檢察官郭富城登場。
《全民目擊》是十月最紅的一部電影,票房口碑都不錯。孫紅雷以不良富豪形象出庭力保女兒無罪,因為法庭懷疑他的女兒殺了他的女友。郭富城以公訴方身份出場,他已經盯了孫紅雷多年,三次想將之繩之以法,三次失敗。影片貌似羅生門結構,三段三個視角,不過最後關頭實現的大反轉把前面的「謎中謎」全部轉化為「法外情」。跟《聖誕玫瑰》一樣,《全民目擊》後半段從「法庭戲」離題到「人情戲」,前後劇情表面上貫穿,但最後的烏龍落點證明,編導哈赤哈赤整出來的法庭辯論全部是假摔,一邊膜拜一把好萊塢,一邊玩弄一把觀眾。不過,可憐的中國觀眾,看到這樣的電影,我們基本沒甚麼抱怨了,至少,比起上半年的那些小時代大片,這樣的「誠意之作」太對得起我們的票價了。
而我,在看《全民目擊》的兩個小時裏,看到這樣完美這樣正義的郭富城,真的有點意外。幾年的檢察官生涯裏,他一直試圖扳倒壞人孫紅雷,終於,機會來了,孫女友案發現場的錄影表明他是真正的兇手,可是,就在孫紅雷伏法時刻,郭富城發現,錄影是假,孫紅雷是代女受過,所謂虎毒也護子。郭富城沒有一刻猶豫,馬上通知法庭,情況有變……
孫紅雷最後時刻成為《全民目擊》的終極英雄,我不知道李天一的父母看了會不會熱淚盈眶,不過,我不想糾纏於編導對「富豪也是人」的挖掘,這部電影對孫紅雷的讚頌顯然嚴重違背世界上任何一國的法律,這種情理結構純屬編導意淫,我不想多說。我感興趣的是郭富城這個角色。這個郭富城,幾乎是銀幕上的新人,而且是一國兩制才能締造出來的新人。你看他,佩戴着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徽,在法庭上俯視孫紅雷的時刻,真是很有點從前共產黨員的氣概,不過,案情最後逆轉時刻,他能毫不猶豫克服「孫紅雷不是真兇」的遺憾,又是非常香港的,它完全來自西式的職業倫理,因為在大陸的電影譜系中,放棄這種本來可以「為民除害」的機會,一個共產黨員檢察官的內心,無論如何是要糾結一下的,但郭富城沒有。
集合大陸和香港優質品德的檢察官郭富城,有那麼一陣子,讓我感覺可能是中國電影、甚至是中國政治的一種新可能,不過,孫紅雷以富豪身份最終成為影片的抒情高點,讓我又感覺,一切好像都很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