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久別的李先生異地重逢,上世紀香港貴族學校出身的番書仔果然本性難移,一見面就高聲大嚷:「閣下專欄裏提的電影可否附加英文名字,猜都猜死人了!」哎呀,就算勤奮將地盤空間一寸寸填滿,也被唔知經營文字世界艱難的圍觀者指控呃稿費,還要在《裸灘獵J》尾後鄭重括着《Stranger by the Lake》,意猶未盡甚至連原名《L'inconnu du lac》亦抄錄在案,一個屁股橫佔三個位置,豈不是隨時遭何患無詞的滋事份子活生生貼上懶蛇標籤?我一直不敢低估《蘋果》讀者的智商和觸覺,縱使共享的不是同一時間錦囊,或者大家面對的現實稍有距離,線索都埋在字裏行間,有心人不可能毫無頭緒吧?懸案如果有,隔一兩天也會水落石出的,莫非「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的連載式樂趣,已經完全消失在都會越行越快的步伐了麼?
譬如昨天講到《大老千與小鬼頭》,生得晚的你和七十年代沒有上電影院習慣的你,當然不知道是何方神聖,然而既然拋出了餌,環保成性的我怎會不乘機勾沉一番?只要耐心等待二十四小時,我不但坦坦白白告訴你它原本叫《紙月亮》,還會轉述一宗軼聞哩。導演彼得波丹路維治接到劇本時,片名用的是女主角名字《Addie Pray》,為背景音樂翻查資料偶爾聽到舊歌《只不過是紙月亮》,才靈機一觸打算換片名。徵求老行尊奧遜威爾斯意見,得到的答覆是「這片名太好了,你根本不必勞師動眾開拍,單單發行片名就夠了!」香港片商肯定沒聽過這妙論,自把自為依照《神槍手與智多星》的公式,埋葬了更有性格的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