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糊塗 - 蔣芸

何必糊塗 - 蔣芸

名人面對面訪問了得獎中國作家閻連科;他那本小說「炸裂志」我是看過的,書中的人物似乎個個都不正常,像是精神病患者,那種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扭曲誇張,海峽兩岸或東南亞星馬華人作家是無法着筆於這類題材的,而我不太看得下去。雖說小說反映現實人生,世上陰暗面那麼多,陽光燦爛的人物,無法叫人戰慄不安,功用不大吧,也許是這樣他得獎了,一如莫言得諾貝爾文學獎,小說題材叫人目瞪口呆是原因之一。
他坦誠寫作對他仍然有功利的目的,像莫言為了好好吃上一頓餃子,賈平凹為了走出黃土地,而他呢,他着力寫理想欲望惡望變成了絕望而帶來的災難,在他生活的世界裏講真話寫真事是一件奢侈的事;一般人以為稀鬆平常的在那個社會反而變成至高無上的品性,一個作家基本的要活得明白寫得明白倒成了可遇而不可及的境界,個人一定要有所犧牲,也許是一輩子的代價。
閻連科在訪問中講了一個故事,他去探病,探的是一位上了年紀的成名老作家,老作家對他吐露心腹,說是真正想寫的東西還沒有寫出來……這一番話觸動了他,他不希望多年以後,病危臨死前也有同樣的遺憾。然而真是談何容易,明哲保身不惹麻煩,凡事保留幾分,不強出頭的人太多了,這類寫作人也太多了,在那樣的環境裏,無奈得很。
閻連科說他常寫四個字送朋友:何必糊塗,而不是寫鄭板橋的難得糊塗,也不贊成難得糊塗這裝傻的心態,試問秦城監獄中有多少相信了何必糊塗而身陷囹圄的知識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