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怕普選?
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其實不然。很多人的直覺反應大概會有點莫名其妙,普選不就是一人一票,又不是洪水猛獸,怕些甚麼?仔細追問,香港政治改革所面對的難題會全被搬上枱面,光是如何普選,便可以爭得面紅耳赤,甚至握拳相向。
如果民意調查機構以「誰怕普選」讓港人自由作答,答案恐怕不會是「你、我、他」或「你們、我們、他們」之間誰害怕的單一表述,還可能包含類似「你怕我不怕」或「我怕他不怕」的多種排列組合。一旦演變成「誰怕誰」的口角,普選還未實行,楚河漢界就可能弄得敵我對峙,怕,盡在其中了。
香港是個多元社會,眾聲喧嘩,固然是言論自由,三人市虎,不免人人自危,不敢上街。「佔領中環爭普選」,到目前尚未佔領些甚麽地方,頂多是發起人的話語陳述,成敗與否,尚在未定之天。在「幫港出聲」看來,佔中已是世界末日先兆,怕與不怕的區分,遂繫於一念之間。1933年美國總統Franklin D. Roosevelt在就職時說的一句話,或許值得所有自由人再三思考:「我們唯一必須恐懼的,就是恐懼本身」。
「誰怕普選」的提問,可以從兩部份來解題:第一,普選這件事有甚麽可怕?第二,到底哪些人或團體在聽到普選時為之色變?兩者有因果關係,前者界定後者的範圍。如果普選不足為懼,任何人聽了卻心裏發毛,就有點神經過敏,或疑神疑鬼。
孫中山先生說,政治是眾人之事。眾人之事,無疑不能讓小圈子一手包辦。在民主國家,選舉的概念基本上認可芸芸眾生不能強負一軛,主張人民有自由選擇生活形態的機會和途徑,包括誰來代表他們治理國事,普選所以形成一個制度,也就在保障沒有任何人可以凌駕人民頭上,為所欲為。
在香港,普選的定義,應是有意行政長官大位的候選人都有參與競選的機會,並在公平、公開與理性的遊戲規則下,進行一場君子揖讓之爭,由選民利用一人一票選出特首,在固定任期內治理特區。說穿了,普選,就是人民選出領導人,合者,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不合者,掃地出門。
在自由民主國家,普選的結果不外是改朝換代,如9月7日澳大利亞大選,反對黨自由黨領袖Tony Abbott擊敗現任總理陸克文(Kevin Rudd),取得執政大權;或者繼續掌權,如9月22日德國大選,總理默克爾(Angela Merkel)領導的基督教民主黨贏得國會選舉,第三度連任。勝者自然不可一世,敗者如墮深淵,從頭到尾,雙方支持者並未劍拔弩張,或兵戎相見。普選,保留了以待來年的契機。
換句話說,普選是計算人頭多寡,而非打破頭爭先,這是民主程序最基本的規範。香港雖然還沒有民主,經驗的欠缺不必是懼怕普選的藉口。許多父母送小孩上小學,除了法規強制,最大的原因應在於學校是知識啟蒙與學習技術的地方,更是公民養成的場所。學校並不可怕,很少有父母會因兒女沒上過學,而畏懼讓小孩進小學就讀。
普選的原則也應如是看。不論是富商巨賈或販夫走卒,在一人一票的機制下,選民的立足點沒有兩樣,李嘉誠的一票不會比其他人的來得舉足輕重,可以操弄選舉的結果。少數人的決定則不然,正因為圈子小,政治運作的空間就相當大,以意識形態排斥其他可能視野的機會,便相對提高,失敗的風險也隨之增加。
2010年初,日本豐田汽車公司在全球召回幾百萬輛車子。如此大規模的失敗,根據《經濟學人》的看法(2010年2月13日),出自豐田董事會對和諧的偏好,因為根深柢固的集體思維,故步自封,堵住了替代選擇的可能,尤其是來自外在的另類觀點。和諧,有時是扼殺想像力或創造力的托詞。
美國第三任總統Thomas Jefferson說,除了人民外,他想不出還有甚麽是社會終極權力的安全儲存庫,如果民智未開,不足以自由選擇,補救之道,不是拿走他們的抉擇,而在告知他們有自由選擇的權利。同樣道理,香港人民以選票定期改選特首,跟紫荊花開,不過順節應時,何懼之有?
如果香港特首在2017年由選民直接選出,即使還有3年多時間,整個過渡期不應籠罩在疑懼的陰影下,弄得人心惶惶。反佔中運動和既得利益者一再透過各種廣告或新聞話語,把佔中運動塑造成「亂港」或「暴民」傾向,就算並非抵制普選,卻難免助長恐懼的滋生,或許這是目的所在。
端木少華
資深傳媒工作者
死過翻生的卓韻芝要同倪匡蔡瀾肥佬黎講人生大限?
毌需忌諱,《亂噏24》周一至周五預埋你: http://bit.ly/appletalk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