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樹下:坐牢?別羨慕 - 何福仁

蘋果樹下:坐牢?別羨慕 - 何福仁

坐英國人的牢,誰會比我更有資格說話呢?那位英國作家說是一種樂趣,是典型的英式幽默,其實是反話,而且自嘲。他老弟出獄後,窮得只賸下一堆寫詩作文的朋友。我看過他們的莎士比亞,哪裏比得上拉辛或者高乃依?廢話多得不得了,他們不需演,也退化得不會演,只留下一張張嚕嚕囌囌的嘴巴。就像英國人打的仗,拖拖拉拉,把你悶死為止。我們同樣坐查理四世的牢,我坐了六年,原本是終生的,被我廢止了。整個監獄足有121平方公里,專為我而設,而且是一個島,在大西洋上,這地方,最多的是海龜,以及看守我的英國笨蛋。不信,你試翻翻我那幾年在聖海倫娜寫的日記吧。
一個島可以因為一位住客而世界聞名,這住客肯定不簡單,近二百年訪客不絕,那麼,你以為禁錮得了麼?除了我住過的地方,這個島其實很討厭,大半年看不見太陽,也看不見月亮,不是下雨就是降霧,出外一回就全身濕透,英國人習慣這種天氣,可連他們也說不佳,難怪守衛長洛克的脾氣壞透,這傢伙我在戰場從未見過,他只配當刺客。要不是我提起他的名字,誰還認識他?他帶領的整團人士氣低落,個個哭喪着臉,他們也在坐牢。然後好像那位英國作家,說:還好。英國人最愛面子。他們堅持Rooney不單較Messi身高,高的還包括球技。你知道,對法國人來說,身高從來不是問題。歐洲最好的軍隊是漢尼拔所率領的迦太基軍、西庇阿所率領的羅馬軍、亞力山大所率領的馬其頓軍、腓特烈大帝所率領的普魯士軍,但最好的,還是由我所率領的法國軍。那麼我為什麼會打敗呢?打仗,一如烹飪,是藝術,只有法國人和中國人才心領神會。我一生打了六十場仗,絕大部份勝利,這樣的履歷,在拳壇上是絕對輝煌。當我失敗,那是因為對手是天氣,而不是人類:在南方,是大海;在北方,是莫斯科的大雪。害我的,全是自然的天氣。歐洲的秩序本來要重整,然而水和雪卻反對。地利及人和我都有了,就欠天時。後來,希特拉妄想統治全世界,他的問題是開打前沒有對我好好的研究。只要四天,我就可以橫渡法英海峽,進入倫敦,我不會以征服者的身份,而是解放,解放英國人的思想,我會比查理四世豪爽大方。如今法英兩峽通車,英國的一邊入口叫什麼呢?滑鐵牢。滑鐵盧本來在布魯塞爾,英國的小家子念念不忘,這就成為滑鐵牢。
洛克幾乎每天都來找我談話,可他不會敲門,老是從窗門鬼祟地伸進頭來,這樣的頭,在法國每天總要砍好幾個。上次跟我說要減伙食。這一次,我大聲說正在沐浴,要他等等也好。在我的祖國根本不需沐浴,沐浴太多會損害健康,我們用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