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鏗鏘的詩歌裏 - 蔣芸

活在鏗鏘的詩歌裏 - 蔣芸

曾經想過,若是真的見到她會說些什麼呢?或者輕輕的背誦起她曾寫過的那首詩;北國的雪曾經記得,又忘記了你的腳印,在你我之間,我的幽靈兄弟,已經有過數不清的日落……
始終沒有見着她,卻傳來七月裏她已離開了這個世界,這一期的城市文藝封面就是她,香港文學也有一篇兒童文學家黃慶雲懷念這一位傑出的詩人、散文家、翻譯家,原來陳實是慶雲姐的表姐。
其實大多數的人際關係是隔絕的,見不着就是見不着,見着了又如何?連熟悉的朋友也未必時常往來。小思老師引述黃永玉接受楊瀾訪問時,說起所有的戰友都死了,只有他在,而他說自己是晚上八九點鐘的月亮,靜靜看待人間的事……還說起黃老師寫的一幅對聯:「吹滅讀書燈, 一身都是月」 也許吾人註定了寂寞一生;孤獨的生孤獨的離去。
今年夏天,五月金東方、六月郭良蕙、七月陳實三位女作家先後離開人世;都享長壽。陳實享年九十二,想起六十年代在朱秀娟介紹之下有緣認識的郭良蕙;長髮垂腰,明眸皓齒,酷酷的、美美的,一向認為山東出美女,也許是從第一次的驚艷開始。九十年代在香港還曾見過她,她姍姍來遲,一身的黑, 大篷裙子,算算年紀, 那時也已六十好幾了,多少事消逝如風,她依然那麼硬淨美麗,卻也敵不過歲月,終要隨風而去了。
「往那裏尋你的面容和名字呢?那是遠古的遺忘守護住的秘密,我永遠不會知道,你在人世生活的時候過的是怎樣的日子,如今,你只活在你鏗鏘的詩歌裏」,陳實的詩句早已為自己寫下了墓誌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