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蘭西父母對子女的縱容,早就遠近馳名,他們的開明和民主未必履行於政壇,在家中卻多數十分慷慨,任得小王子小公主橫行無阻,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爸爸媽媽不但隻眼開隻眼閉,還小心翼翼避免得罪嬌貴的未來主人翁,恐防被扣上萬劫不復的法西斯帽子。最近看的一新一舊兩部電影,這方面都有教人嘆為觀止的描寫:比利懷特的《巴黎春戀》裏,父親是個專門捉黃腳雞的私家偵探,無意中發現掌上明珠大話連篇,天天下午跑去麗池酒店和聲名狼藉的花花公子幽會,換了美國佬,必定曉以大義好言相勸,脾氣較暴躁的意大利人,則可能乾脆把衰女包的花容月貌打成一塊比薩餅,只有法國人會踮起腳繞道而行,以免騷擾了羅曼蒂克的好事。
少女從錯誤中吸收生活經驗天經地義,基於文化背景迥異,我們的霍小玉勾搭書生禁不住為巢破名敗產生焦慮,鬼妹可樂於轟轟烈烈當火鳳凰,貞操不值錢,渾身驕傲的傷痕才值錢。《巴黎春戀》畢竟拍於半世紀前,而且是荷里活扮花都,交代性關係含糊其詞,柯德莉夏萍和大她二十八歲的鹹濕伯父加利谷巴睡了沒有,導演請觀眾自行想像;來到二零一三年,地頭蟲奧桑的《我要...17歲》就非常坦白,女主角由處女磨床到沙灘失身到網絡招客,無不明刀明槍絲絲入扣。看着她課餘滾水淥腳出入大小酒店,老少咸宜普施甘露,真令我提心吊膽,一面怕粗暴嫖客辣手摧花,一面杞人憂天,驚頻密秘撈會被同住的屋企人發現。事實證明見識少的基佬自己嚇自己:她那個摩登漂亮的媽媽,完全不過問女兒私生活,賣身賺回來的鈔票隨便塞在衣櫃,一直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