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的Crazy Horse歌舞團來香港,一批歐洲美女,身材劃一,在台上表演動感歌藝。香港一直稱為癲馬「艷舞」,應該如何觀賞,構成有趣的文化課題。
中國人對於脫衣露體歌舞,視同淫猥,但是由法國人來做,對中國人構成難題。由LV、Chanel、法國紅酒到羅浮宮,中國人漸漸明白,在法國人的辭典裏沒有「低俗」和「淫猥」這類觀念,你來脫衣露體,脫露成「龍虎豹」、「藏春閣」一類三級雜誌,法國人卻可以脫露成「艾曼妞」和「O孃」。
自從楊凡的花生影社發行法國唯美電影「故夢」,在利舞台公映,香港的中產階級,在七十年代,開始接受一點點法國的品味美學教育。少數的香港背囊天涯客,那時開始踏足法國,發現癲馬不是香港人說的「艷舞」──艷舞,是在荔園、東樂戲院、九龍寨城或銅鑼灣的心心聯誼會上演的那種,而「癲馬」一點也不「癲」,人家法國人十分清醒。
四十年過去,法國的癲馬,聲色美白如昔,香港人由於脫離了西方殖民領導,對裸體認知,漸漸向伊斯蘭世界看齊。
民主政黨、道德團體、家長教師組織,有了各種「投訴」渠道,一看到「露點」,容易發生有如吸血殭屍見到陽光一樣的痛叫聲,聲稱「教壞下一代」。
巴黎的癲馬,像十九世紀來到雲南的法國傳教士一樣,慈悲地來香港了,而且面對中國自由行,多了一層文明教育的意義。法國人希望這個「三千年燦爛文明」的人明白:除了名牌手袋時裝和普旺斯紅酒,法國文化有許多為腸胃、四肢、肛門的人體器官之外而設的事物,這些事物,不是十多萬元一隻手袋的「價錢」(Price),而涉心靈和大腦,是「價值」(Value)。
法國的癲馬來了,對中國人繼續傳教士未完成的事業。法國人肯來,至少認為前英殖的香港,不是德黑蘭或吉隆坡,這個Ranking,是對香港人的表彰。香港的梁班子,可以叨光,觀賞癲馬,坐在VIP第一行,讓歐洲女郎面對台下梁振英、鄭月娥、陳茂波一張張樸克中國臉,將她們綫條優美的大腿,踢到他們的頭頂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