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G SPENDER:醫戀唱歌

BIG SPENDER:醫戀唱歌

林建煇是醫學界人所共知的歌癡。
40年杏林生涯,手術刀下救活過無數病人,離他而去的也有一些,本來對生死早該淡然,但他的感情太澎湃。「到今日見到失去至親的家屬,仍忍不住一定哭,所以選擇迴避。」他惟有把情緒都唱到咪高𥧌內,十多年前開始隨「和音天王」學唱歌,風雨不改,每逢星期六下午上三小時課,「有時一個星期學三晚」。他每年又會開演唱會,為自己創立的奧迪慈善基金籌款,自掏幾十萬元跟排舞老師學跳舞、買登台舞衣,又花廿多萬元為自己錄製唱片。
記者:顏美鳳
攝影:黃偉傑

當外科專科醫生的,病人非到緊急關頭不會找他,病人不是腸癌就是胃癌。1973年香港大學畢業,6年後已經私人執業,連看勵志電影都會哭的他,就算行醫四十年,歷盡無數生死,澎湃的感情仍然沒被淋熄,面對生離死別仍然未能釋懷,「偏偏病人整個心都依靠着你,甚麼情緒都要收起」。
唱歌就是他唯一的發洩途徑。

今年9月林建煇(左)又會舉辦演唱會,請來林子祥做嘉賓,朋友又介紹一個在英國讀音樂、擅長將中樂融入流行曲的世姪朱芸編(右)為他伴奏。

醫生的一句說話一個表情都會影響病人的情緒,在診所的林建煇將表演慾暫時收起。

對於唱歌他好認真,自掏腰包花幾十萬元買歌衫、錄唱片。

每周學唱歌 十多年不間斷

每個星期六,下午4點他就準時在北角的錄音室出現,跟他追隨了十多年、行內人稱和音天王的歌唱老師譚錫禧學唱歌,一唱就唱到晚上7點,有時一星期會唱足三天,尤其有演出的時候,就算放下手術刀已經晚上9時,他一樣會去練歌。譚錫禧的學生,有專業歌手Boyz,也有只為自娛的非專業歌手,如中國生物資源有限公司的執行董事關健聰,連他都說林建煇比專業歌手更勤力。「很多人上來其實不是學唱歌,而是想人聽他唱歌,但林醫生是認真要學的」,譚錫禧說。
林建煇的診所內常播放他在慈善演唱會內的演出的影片,他為了表演,曾聘請替鄭秀文、劉德華等演唱會伴舞的排舞師為他排舞。錄像中穿了閃爆舞衣,能歌擅舞的林建煇,與診症室內穿醫生袍的嚴肅判若兩人,「有些病人看到津津有味,捨不得入診症室見我呀」。
如果不是當粵劇名樂師的父親林兆鎏阻止,林建煇本來就是想當歌手。父親懂十多種樂器,二胡、揚琴、琵琶連色士風也會吹,更加是第一個將色士風帶入粵劇的音樂人,有粵曲四大天王的稱號,跟王粵生是結拜兄弟,《帝女花》一劇內的《撲仙令》、《牡丹亭驚夢》裏的《人鬼戀》都是父親所作,但家裏樂器父親不讓三姊弟碰一下,尤其是年年考第一的他,「爸爸自己是音樂人,有名氣收入一樣不穩定,當然不想我步他後塵」。

林建煇說自己每次在台邊等出場,他都恨不得馬上衝出去,最享受聽到觀眾的掌聲。

他剛當上醫生,父親林兆鎏就染了肺癆過世。

陳百強的父親陳鵬飛與他情如父子,也是因為唱歌造就忘年友誼。陳鵬飛熱愛粵曲曾在灣仔自設歌房,林建煇是那裏的常客。

後台看唱戲 迷戀觀眾笑臉

大老倌阮兆輝、名伶芳艷芬隨爸爸學唱戲,他就在旁偷偷學習。出入戲棚,一般人在台下看表演,他躲在台後偷看。「我的角度,會看到台下觀眾的表情,細細個已經好迷戀觀眾投入看表演、開懷歡笑的表情,令我好有表演慾。」
讀書時參加合唱團、當了醫生後凡有派對邀請他表演,只要有機會站在舞台上,林建煇都義不容辭,是醫學界內人所共知的歌癡。九七前他曾放下手術刀,跟太太、女兒一家三口移民多倫多,在朋友的藥廠裏面負責化驗新藥,脫離了直接接觸病人的軌迹。「沒一天開心過,才發覺最快樂是來自人與人之間的交流」。溝通、交流都靠聲音,移民不過一年回流香港後,重新穿上醫生袍之餘也唱得更認真。

幼稚園時已被選於畢業禮表演。父親認識的監製朋友,想叫他去客串做童星,爸爸都一一拒絕。

粵劇花旦吳君麗也是他父親的門生,是林建煇的契姐。

經朋友介紹跟隨譚錫禧學唱歌,第一天上課唱給老師聽的第一首歌是張國榮的《想你》,「以為自己好有表演經驗,老師一定會讚我」。譚錫禧說:「我同佢講,榮就是榮,不過不是張國榮是麥炳榮。」密密上課要擺脫粵劇腔,他不會去卡啦OK,也不會獨自在家裏唱,寧願付出3,000元一堂,到歌唱老師那裏上課。「沒人從旁指點錯處,不斷唱都不會進步」。
他不介意在記者協會晚宴上,穿上斗篷,手執紙扇唱︰「情與義,值千金……」;在奧迪慈善基金演唱會上學李克勤唱:「當年相戀意中人……」只要可以讓台下觀眾笑。「做手術用專業解除別人的痛苦,唱歌表演是非專業地令人快樂,兩種我都好享受。」今年61歲的他說。

他愛將自己錄製的唱片送贈親朋,一張十多首歌的唱片製作費就花廿多萬元。

為了提升唱歌技巧,他在十多年前便跟隨和音天王譚錫禧(左)學唱歌。

唱出聽障者心聲

林建煇是內科專科醫生,面對得最多的個案都是腸胃的疾病。但他五年前成立的奧迪基金,專門幫助聽障人士。「其他病人我們理解他們的痛苦,有得救的不用擔心,無得救的也就沒辦法。但聽障人可能只需一個助聽器可能就改變他們的一生。」
他經朋友介紹曾聘請一個廿多歲的女孩子做兼職資料輸入員,這個女孩外表看來像平常人一樣,但其實是聽障人士。
「她甚麼條件也有,樣貌娟好、打字快,但一開口,咿咿呀呀,連「醫生」兩個字都說不清,麥當勞也不願請」。
聽障者的病沒人察覺得到,最痛苦是孤獨,平常人也不懂怎對待他們,他送出助聽器給弱聽兒童,陳百強的父親陳鵬飛剛捐出五十萬元,贊助基金購買一輛流動診所車,到學校為學生檢查聽覺,每年舉辦慈善演唱會就是要呼籲大家關懷弱聽人士。

女兒林倩婷(左)辭去律師的工作,於父親創辦的奧迪慈善基金當全職總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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