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樹下:夏鼐的一段姻緣 - 周運

蘋果樹下:夏鼐的一段姻緣 - 周運

夏鼐1934年考取清華公費留美資格,專業方向是考古學。他於1935年8月7日赴英留學。同一天上船時,俞大縝帶來一封傅斯年的親筆介紹信(此信《傅斯年遺札》失收):
夏先生:
惠書敬悉,感之。弟之大姨俞大縝女士與兄同船,路上乞多予照顧,至感。兄到英後入何校,乞示知為幸。
專此,敬請學安
傅斯年七月十七日(《夏鼐日記》卷一第344頁)
他們8月31日自威尼斯上岸,9月2日到巴黎,次日到倫敦。當時傅、俞的姻親曾昭燏也在英自費留學,他們來往頗多。而曾憲樸、向達、吳金鼎也在倫敦。1937年1月20日夏鼐得知清華的導師李濟抵英,次日晚見面。李濟住在一個公寓裏,有個小灶房,每天中餐由吳(金鼎)太太來做,晚餐由曾昭燏來做。4月1日,夏鼐到李濟住處,曾昭燏和俞大縝都在座,一直談到深夜12點才散。夏當天日記裏說:
俞女士很健談,說有一次在德國,數個人一同遊湖,有人套《儒林外史》的句法,說「趙元任雍容大雅」,「徐志摩文采風流」,「陳寅恪呆頭呆腦」,「羅志希怪模怪樣」。俞大維有一次請客,陳寅恪央求排座位的人,不要將他排在女人旁邊;毛子水留德十餘年,還是滿口鄉腔,人家送他唐詩「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未改鬢毛衰」。有說:曾昭掄為中大三怪之一,在北大教書時,上課都是步行,被門口的洋車夫上一綽號叫「跑大爺」。(卷二第101頁)
而李濟也聊起傅斯年、陳衡哲、吳文藻等人的趣事。
而次日他再到李濟住處,「自稱為螺螄精的俞女士來做飯,飯後李先生忽問我已婚未?俞女士便笑着接上說:談到personal talk了,我頗懷疑此中另有玄妙,我回答說已結婚了,便改談其他題目。」
其實把這幾件事放一起看,原來俞大縝早看上了夏鼐,上船時托傅斯年給夏一信托其照顧,哈哈,是早有預謀。俞跟他說起的陳寅恪呆、羅家倫怪和毛子水土的笑話,看來這幾位都不符合擇婿的標準,而夏應該符合,明顯搞暗示嘛。李濟在倫敦,明明晚上都是曾昭燏給做飯,而突然改這位自稱「螺螄精」俞女士來給做飯,難怪夏鼐覺得不對勁。其實李濟想當月老,給他和俞大縝撮合,可聽他說已有妻室就只好作罷了。傅斯年很看中夏鼐,後來一直想讓他接中研院史語所所長的班,而且他清華的老師陳寅恪也器重他,所以夏當俞家女婿再合適不過了。而夏不是那種拋妻棄子的人,當時在那幫留學生裏可算常見。可以說這段姻緣就這樣錯過了。俞大縝回國後,繼續找夫婿,後來嫁給了哲學翻譯家彭基相。上世紀80年代俞大縝癱瘓後,夏鼐去看過她。1982年8月4日,夏從張政糧那裏得知俞癱瘓十多年,不能行走。83年2月14日,羅爾綱又談及俞告訴他李秀成自述末尾被撕去,因其勸曾國藩當皇帝。4月5日,夏去俞家,是受卞之琳之托,當時俞大縝住女兒彭鴻遠家。85年2月15日去看俞時,她已隨女兒俞鴻運搬到新宿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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