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她的眼裏,揉拂着一堆溫柔的心碎。
可能是童年不快樂,青少年時期又反叛自毀,她說「你不會知道我是多麼經常的思考死亡」。一個不忠的父親,一段破碎婚姻的小難民,倔強的她對疏離的父親半生糾結,愛恨厭惡恕,原諒過,又原諒不來。成人之後二人還公開表演過當眾火併,她向法庭申請名字中永久搣甩父姓獲批。14歲,輟學,演藝學校不讀,希望當殯儀館禮儀師。不快樂的人不懂自愛不要自愛,抑鬱自殺傾向陪她沉淪青葱歲月十數載,她知道傷害自己有很多方法。譬如,收集刀。痛,刀割,是種儀式,我痛故我在,是為釋放是為治療。「20歲前,任何毒品,我都試過」。
然後被支離破碎提煉過的人存活過來,成為世上最性感的女性之一,全球最熱辣辣的曲線之一:由唇、到腰、到腿,也少不得西風多少恨,都吹不散的眉彎。千軍萬馬都不能否定她眼裏的媚。
當然還有,那名勝般的雙峰。演《盜墓者羅拉》時她說“I'll make it real simple, I'm a 36-C. In the game, she's a double-D”。36C近日成為全世界最關注哀悼的乳房。但我不在意她的乳房,我在意她的吻。江湖人稱,可以溶化男人於無形,終身刻骨一試難忘的黯然銷魂吻。
《Before Midnight》的Ethan Hawke早前接受訪問,要選他履歷表上「最冧的銀幕之吻」,戰績彪炳的他由衷地說是和安祖蓮娜祖莉之吻。全場哄動。主持人急不及待暴露自己的粗野膚淺,追問何深刻之有?「綿綿軟枕一樣的唇嗎?」「lots of tongue?」幼稚的肉體官能。回答是classic的,帶半分靦腆:「為什麼?為什麼莫札特是天才?安祖蓮娜祖莉出生就是為了令男人脆弱……她吻你的時候,你連自己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超越肉體。
我記得那一場戲,《Taking Lives》的一場情慾糾纏,那麼可以忘記的電影,有不可忘記的一幕,美國有選舉選它為電影史上最厲害的接吻戲第五強。是這樣的:她又是個揸槍的強女人,堅強女人的脆弱,很致命(碎片,她本來就不缺)。她用她的脆弱去令男人脆弱、失守。門鐘響,是他。他進,她退,至退無可退。鼻尖之間,就差一吋。無話。但呼吸他開始急速,她急速中有點悸動。她一瞟,就一瞟,送過去有種一點相思不知何時絕的難捨;有種渴求,又有種抑制,她令男人感受到一種欲蓋彌彰的抑制,真心的欲蓋彌彰,你不忍心看着她的渴望和抑壓為了你在廝殺。緊張,升級。她全身的荷爾蒙開始發出柔媚的訊號在渴求對方,彷彿在說「我們都是寂寞慣了的人」,她明白,他忍不住吻下去,她要和他做一次除夢裏無人知的愛。
Cut,以上一切還穿着衣服進行的。張愛玲說「因為相知,所以懂得。因為懂得,所以慈悲。」安祖蓮娜祖莉相信懂得愛,否則不能掏出「擁着你彼此一起消失於世上也無憾」的溫熱來動人。倩魂銷盡夕陽前。相信她懂得慈悲,去柬埔寨拍過戲見貧困疾苦,身體力行出錢出力為聯合國難民公署四出奔波當大使,這個生於六月四日的女人,無論你喜不喜歡,一樣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