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打壓 堅持守護歷史

不怕打壓 堅持守護歷史

一個家住麗港城的小中產,在國家領導人出沒範圍穿上六四Tee;一個到內地設廠的商人,參加六四燭光集會後隨大隊遊行到警署;一個記者,向胡錦濤大聲發問是否聽到香港人平反六四的訴求。如果硬要在他們身上加諸一項罪名,那罪該當是「捍衞表達自由」。縱使三人都受到港府打壓,但對於悼念六四、守護歷史,他們從沒半點退讓。這份香港人的執着,每年6月4日晚上都在維園發熱發亮。

六四Tee男信正義長存

兩年前李克強到訪麗港城,住客黃先生穿上六四T恤落樓而被警察抬走,他才驚覺五年前過馬路衝紅燈而被「低調通緝」。事發後,五歲女兒每次看見他穿那件六四T恤就哭,回內地又遭公安截查。身為小市民,他當然怕,但照樣每年六四、七一上街,「驚都唔後悔,除非甘心做走狗。六四集會係話畀全世界聽,香港人仍然相信正義存在」。
生於內地的黃先生曾擁護中共,讀小一首先學寫自己名字,接着寫「毛主席萬歲」。他在香港上中學,歷史科老師說三反五反是人禍,他反駁是天災,「我對共產黨有好多解釋同體諒,國家進步需要時間,好多嘢佢都唔想嘅……即係𠵱家保皇黨講嘅嘢囉!分別係我真心以為係咁,𠵱家啲人係為私利揞住良心。」直至1989年,他終於對中共死心,「成個人好壓抑,香港陷入恐慌,百萬人上街又如何?共產黨都當你冇到」。

黃先生前年在李克強訪港時,因穿六四T恤被抬走。

六四T恤男黃先生

本來只想向李克強「揮吓手」的黃先生,沒想過港人連穿平反六四T恤的自由也失去,甚至被政權盯上。他去年到內地旅遊,友人順利過關,他卻遭公安截查,放行前,他問所為何事,公安答:「你自己諗吓啦。如果冇犯事,唔需要驚。」
黃先生無可奈何,惟有繼續上街,「遲早全港700萬人都被blacklist。香港人顧住生活唔係錯,但係冇好嘅社會,想生活都難。與其喺電視機面前拍枱,不如運用示威權利表達」。

遊行被控 商人撐到底

在內地設廠的明偉添前年參加六四燭光集會後,順道跟隨「踢保」示威者遊行到北角警署,結果被控參與非法集結。鮮有參加遊行的商人,與一眾社運分子同列被告,卻沒有想過退縮。明哥認為警方打壓示威和阻截燭光集會人流的措施不會奏效,「想嚟維園嘅香港人,幾辛苦都會照嚟。」
1989年6月3日晚上,明哥與數名在內地設廠的商家在朋友家打牌吃飯,通宵看電視盯着廣場的情況,「幾個男人唔會對住喊,我不停同人講嘢,掩飾自己嘅緊張,唔知其他人係咪同我一樣」。

商人明偉添前年六四後參與遊行,被警方檢控。

內地設廠的明偉添

屠城後,明哥的內地廠房工人不知情,地方官員卻「詐唔知」,「工人話學生騷亂,已經被軍隊趕走晒。我話有開坦克車、開槍殺人,佢哋唔信,仲話黐線」。有行家求助,說找不到貨車偷運兩噸重六四傳單回內地,他想也沒想就說:「擺上車啦!」他親自安排車子,看着傳單上架,再用膠粒蓋在上面。他盤算過,最壞情況是以後不能回內地。那時候,在內地設廠的商家都很熱血,上街遊行,在廣東省響應罷工,又捐錢給支聯會,「我有朋友十幾廿萬咁捐,大家都係用個人名義,唔敢用廠個名」。
過了幾年,行家熱情冷卻,他卻風雨不改參加六四集會,近年看見內地人一年比一年多,但進入維園的路卻越來越長,「有年警察封咗興發街,逼你經SOGO嗰邊入;之後嗰年仲離譜,叫我兜去泳池」。但他堅信,在這紛亂的時代,更需要捍衞集會自由。

無悔問胡總平反問題

當真相變得敏感,記者連發問的自由也失去。時任國家主席胡錦濤去年訪港,《蘋果》記者韓耀庭(圖)從採訪區離遠發問:「胡主席,香港人希望平反六四,你聽得到嗎?」他被警方以「太大聲」為由帶到後巷。事隔一年,他入稟告警隊非法禁錮的官司還未開審,網上抹黑言論滿天飛。韓耀庭認為,在文明的國度,一個盡本份的記者不該承受這種壓力,更不應被視為英雄。

韓耀庭去年向胡錦濤提問會否平反六四,被警方帶走。

《蘋果》記者韓耀庭

這條「敏感」問題,韓耀庭事前思量了三晚,「機會得一個,最緊要簡潔,預咗冇得追問」。當時燭光集會人數創新高,加上李旺陽事件,他深感有責任提出港人心中一直揮之不去的疑問。採訪當天他6時起床,預早兩小時到場接受安檢,待胡看畢郵輪碼頭的展板,他就大聲發問。其他記者沒追問,大夥兒抬起攝影機跟着胡步行的方向移動。韓嘗試閃身走過去,卻遭警攔截,「喺香港採訪,唔係俾差佬,就係俾保安阻。我心諗,點解又阻我做嘢?」韓事後得悉他被帶到後巷時,胡錦濤回答記者兩個提問──對郵輪碼頭的評價,以及訪港感受,「都係『和諧』問題」。
此後韓耀庭疑遭監聽,電話無故「潛水」或斷線,一直不敢回內地,「執法部門變打手,問一條敏感問題,都會有後果。報道六四歷史,係記者嘅本份。如果報紙寫400字就算,電視台放三條,香港人就會淡忘。行家要堅持落去,直至中共肯面對呢件事,畀個交代所有中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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