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份女人,無論身材驕不驕人,都怕雙乳被睇蝕,但有班烈女,自覺乳房不過身體兩團肉,不必以奇異眼光看待,解放乳房,就是解放被男人目光囚禁的女人身體。
記者:周燕
攝影:劉永發
不穿上衣 看書去
紐約有班烈女三年前發起不穿上衣看書去運動,燕瘦環肥,脫去胸圍上衣,露出雙乳,在明媚春色下躺在草地上看書,並把照片上傳至網上。這個組織叫「戶外半裸通俗小說鑑賞協會」(The Outdoor Co-ed Topless Pulp Fiction Appreciation Society),發起人之一A.A.說,會員都是一班愛書人,有十多歲少女,也有四十歲熟女。A.A.叫大家別誤會她們是婦解、女權分子,「我們不是要倡議甚麼,我們只是行使法律賦予的權利。二十年前,紐約已容許男女在公眾地方展露上身,但你從不看到街上有個半裸女人。於是我和朋友就想到,如果一班女人一起脫上衣,總好過個別一兩個,人數就是力量!加上我們都酷愛閱讀,讀書會形式是不二之選。」她們第一次聚會就是在紐約中央公園,一起裸着睇小說。
雖然如此坦蕩蕩,但A.A.不欲公開真名,「我們怕將來的僱主會搜尋我們的名字。」二十多歲的A.A.,畢業於某長春藤大學,不少會員跟她一樣都有不錯的學歷。別以為鬼妹就不怕露點拋胸,其實天下女人都一樣,「也有紐約女人羞於展示身段,走路時縮起肩膊來,因為她們怕被男人注目。」A.A.告訴大家一個有趣的觀察,「一個有正常穿着的女人,跟一班自信地走路的半裸女,通常男人會撩前者。 當男人遇上6個、10個,甚至20個半裸女談笑風生,很享受的樣子,他根本不會覺得她們是弱者,也不敢冒犯。」
我感到自由
到底公眾地方拋胸是怎樣的感覺?A.A.形容第一次半裸上身看書的感覺很wonderful,「有點緊張,但誰不會?還以為會被注目,或者嘲笑,但完全沒有人這樣!人們平常地走過我身邊,沒有多看一眼,有人留意到我們,只會微笑走過。我只感到很暢快,輕輕感到刺激,慢慢就感到很自在。我看到另一邊露出兩點的男人在擲飛碟、躺在草地上,我看到自己的兩點,只感到沒錯。我感到自由。」
幸運的是紐約沒有明X社一類衞道之士,走來說你班女人傷風敗德,「只是有幾次,有些人說我們不穿衣不太恰當,好像『你不知道旁邊有小孩嗎?』但事實是,小孩看到裸體,就算是乳房,也不會有甚麼異常反應。」或者你會話,人人都睇過你個胸,好唔矜貴啫!A.A.不以為然,「女人乳房沒錯很性感,但男人胸膛也很性感呀。如果男人可以露上身,女人不可以,很不公平!如果把女人身體跟性愛和羞恥感畫成等號,所以要遮掩;而男人身體是自然而天性的,所以可以展示出來,對女人來說是侮辱。乳房不過是身體部位呀,我們每個人也有乳頭,我們女人的不比男人的性感。只不過我們的乳房可生產奶,但這不是性愛的作用。」
裸胸唔犯法
美國有The Outdoor Co-ed Topless Pulp Fiction Appreciation Society,烏克蘭也有女性主義團體Femen,透過裸體向父權社會宣示女人不弱的訊息,她們曾經在法國和歐洲各地裸體反女性歧視。在香港,法律沒有禁止裸露上身,大律師陸偉雄指:「地盤工人很多時也會因為天氣炎熱而脫去上衣,這並沒有犯法。」但如果裸露上身滋擾社會秩序的話,警察有權勸阻,情況嚴重的話,有機會被檢控公眾地方行為不檢,「例如在中環鬧市,有個女人脫去上衣,令到經過的車停駛,影響交通暢順,又引來公眾圍觀,就可能構成行為不檢罪。」
無辦法,生成係咁
「嘩!你好大膽呀!」自稱是part time露體狂的平面設計師小丁,毫不吝嗇展示身體,初期拍下露乳、露毛的裸照時,總是引來朋友的譁然,但她卻視作自然而然的事。人家拍裸照,總是擺吓誘人又性感的姿勢,但小丁從不粉飾身體的缺點,即使豐滿雙乳很矚目,給人感覺總是好玩多過情色,「朋友也說我為露而露,拍的照片,有着衫跟無着,沒有分別。他們又覺得我不珍惜,連記者也可以拍。我覺得不用包裝自己好似好高級咁,既然着與不着也是這麼自然 ,不一定要好勁的攝影師影。」
年過三十的小丁一頭短髮,不喜歡化妝,毫不掩飾臉頰滿滿的雀斑,像個二十歲少女,嬌聲嗲氣地說:「乳房好煩!」青春期已經身材驕人,但她自己一點都不喜歡,「跑步阻住」,常常幻想長大後用甚麼方法整細啲,「以前喜歡中性打扮,覺得平胸的女孩,看上去清秀一點。」後來才慢慢接受,「無辦法啦,生成係咁。」
唔着乾淨一點
雙乳大剌剌地展示於人前,再美麗也有點攻擊性,但小丁反而覺得「唔着乾淨一點」。此話何解?之前他有份參與「一人像一故事」攝影展,她要在每個成長階段住過的地方拍下照片,結果她赤條條地站在街角留影,「穿衣的話,不知穿甚麼才好。有些地方五歲時住過,有些地方十多歲時住過,穿校服的話,像是扮演一個角色。到底哪一套衫才代表到自己?這麼多生命階段,好難揀!不如唔好着,這才展示出人與地方的關係,而不是在扮演某角色。」
乳房很可口
年輕藝術家黃向藝本來很喜歡畫女人胴體,本來很具攻擊性的乳頭也畫得很唯美,但有天她不再畫了,「大學時上性別研究課,才知道原來我畫女性身體,其實當她們是消費品。」黃向藝深感乳房總是以「delicious」、「可口」的姿態出現在藝術品中,「可能大部份畫家是男人。」黃向藝誠實地把自己畫出來,胸部、手臂、肚腩都比較圓潤,「教授卻問我可否修飾一下,把肚臍、手臂畫得纖細一點。」她不知道如何畫女人才可脫離這單一標準美。
黃向藝現在畫的畫依然很夢幻,主人翁形象很唯美,裸露兩點,但沒有胸部曲線,「這種叫耽美文化,不畫女人,卻畫兩個男人,其中陰柔一點的男人,其實投射了女性角色在其中。因為我找不到一個我認同的女性形象,所以惟有畫男人。」黃向藝覺得男性身體是一種保護色,讓她既可以投放女性幻想,又不會跟世俗一起消費女人身體。
部份圖片由受訪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