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度漁生3:再續未了漁

共度漁生3:再續未了漁

漁火逐漸熄滅,政府說這是時代變遷,眼望「錢」方,自是必然。
話說八十年代,既然出海捕魚魚穫減,好多人轉行養魚,高峯期港產養魚每年都有4千至5千噸之多。後來政府管制魚排,密度過高水質變差,現在每年養魚產量剩下500至600噸左右。近年排主索性將地方賣給富二代起度假村,套現最實際;死心不息者,或研究吃廚餘成長的新種魚糧「黑水虻」,或引入貴價Eco-Fish,或兜兜轉轉回歸大海,係要同時代死過!

記者:陳慧敏

攝影:陳盛臣、陳慧敏,部份相片由被訪者提供

新種養魚人

香港水質越來越差,加上深圳等地高速發展,污水卻沒得到適當處理,還有人工問題,一個紅潮,一個寒流,魚會病,會凍死,就血本無歸。曾是入口魚販的陳少華,也是海鮮業聯合總會的前主席。90年初,印尼魚穫豐盛,他到那邊引入活魚,同時看着魚量也是大量減少,油價同運費貴,索性投資千萬,引入環保魚場。陳少華:「香港有冬天,水溫會有15℃的溫差。石斑魚是暖水的魚,長年最好的生長溫度是23至26℃,但香港冬天12月初水溫會低於20℃,石斑就會不吃東西,一直到四月、五月,魚就不會長大了。室內養就免除這些不必要因素,控制住水溫,魚就可以全年生長。」
千萬投資難道養泥鯭?場裏只養殖花尾龍躉,利用「室內循環水科技」,以科技調節四季水溫;以智利的雜魚製成魚粉,清涼的海水沒有珊瑚礁,魚體裏不含雪卡毒;魚池裏流水令魚保持游動,身材比較結實,肉質比較鮮美,味道跟口感都可以跟海魚有9成像。龍躉出售前,還會給隔離三至五日,其間不會餵食,讓它清掉肚裏的殘留食物,瘦一點,肉質才會好味。每年養殖4至5萬尾花尾龍躉,專供應給酒店及高級會所,也可以在city'super等店售賣。不過因為室內養殖,可以科技調節四季水溫,所以可以全年以平均價出售,相對而言即是便宜了,貨源也穩定了。

作家黃劍虹鏡頭下的拖網漁家陳天勝,年輕時錯過了「上岸」機會,曾經後悔。今日拖艇賣掉了,人退休了,兒子轉行了,卻仍回到海上開船。幾代人、一輩子,其實仍離不開大海。

千萬龍躉之家

香港的水不夠乾淨,所以他們以水喉水加入德國配方的海水鹽成人工海水,海鹽配方比一般的要貴上三倍。

重要的養殖球,可內藏更多益生菌,幫忙中和阿摩尼亞及亞硝酸。

另一個魚池的魚,條條重四五十斤!「長到八十斤就可以生小魚了!」要捉的話,就要將魚池放水,兩個人用擔架才能將魚抬出來。

利用鼓狀清除器,將水中的食物殘渣及排泄物隔走,清除會毒死魚的阿摩尼亞及亞硝酸,並以蛋白分離器,泵入大量空氣,將雜質混入氣泡一起清走。

再經過生物系統,培育益生菌,中和水中阿摩尼亞及亞硝酸,加上紫外光消毒,又重新回到魚池裏再用。所有排泄物過濾了,對大自然沒影響。

亞洲水產養殖科技魚場

地址:新界流浮山虎草村深灣路291號

不做了 太難搵食

卅來歲的陳偉樂,三代都做漁民,以前有兩隻「蝦拖」。去年12月31日後,艇賣掉了,轉行開小領航船。「船賣了,不做了。香港水域冇得做,國內又休漁期,得半年生意,點做。」 黃先生本在迪士尼一帶捕魚。港英時期「玫瑰園計劃」,政府以幾千元賠償向他們徵用魚場,拍心口說七年後天然環境就會恢復,他們可重操故業。結果當然冇件事。離開不了大海的他轉了做水上的士,以舢舨運載夜歸人士:「早陣子開工一個通宵,都可以有一千元的;但小輪加了午夜兩點半、由中環回南丫島的航班後,現在開一夜的工都只得三百元左右收入。」

漁業聯盟召集人姜紹輝(左起)、黃先生、陳偉樂談起玫瑰園計劃,當時政府說被破壞了的魚場,七年就可以回復,結果,搵笨。

香港漁業面對被淘汰命運,不少漁民也無奈要轉行。

等待 博一鋪

盧金木與哥哥繼承了爸爸的兩隻拖艇,禁止境內拖網後收了政府四百多萬賠償,起初好開心,冷靜下來才知大鑊。「這五個多月來,境外常刮風浪,我們只離開香港到境外工作了七天,現在又遇上休漁期。平時這個月份,在香港境內還是能捕到魚。」船的油費、保養,還有漁工的人工,以每月幾萬元的速度消耗那份賠償金,很彷徨。四百多萬,你去買樓去投資甚麼都好呀!盧金木遠望沉思:「那班漁工怎麼辦?」遣散。「投資我不會。」學。「爸的船,我們不能賣。」他望向我。講到尾,海上族民的牽絆,「炒得就炒」的我們不能理解。

拖艇禁制前,盧金木船上的魚穫其實也不錯。

盧金木跟哥哥的拖網船,仍在香港仔避風塘,等候未來發落。

盧金木(右二)與船上漁工仍日日望天打卦盼轉機。

拿個公道啫!

面對政府,香港漁業聯盟的召集人姜紹輝一肚氣:「漁民再培訓其實都只是神話。導賞團你開到多少團?那不過是樣辦工程。政府提供的再培訓計劃,又地盤、又水喉班、電工班,那是否對魚民最好的出路?」要保育其實還有好多方法,如限制網眼大小、規限某些地方禁捕、甚至香港分區休漁期。一刀切趕絕漁民,是對一個香港本土社群的不尊重:「相反政府想要填海,甚麼理由阻力都不理。我們想盡量爭取最好的待遇,拿個公道啫,你可以犧牲我,但不可以完全不提我們,讓我們默默地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