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香港接二連三發生家庭暴力的事件，引起社會各方關注，其中一個討論是，電視、電影或虛擬世界中的暴力情景，與這些年輕人傷害父母的案件是否有關。這令我想起最近診症時的一件瘀事。
其實不單止年輕人會受電視、電影影響，連醫生也不能倖免。話說數月前，小女兒愛上了現代版的《福爾摩斯》，這個由BBC電視台製作的節目實在非常精采，劇本參考了《福爾摩斯》原著小說的劇情，但經修改後發生在現代的倫敦。
當然主角福爾摩斯仍擁有無比智慧，最特別是他有超強的觀察力，能從當事人的面容、體態、衣服甚至殘留身上的毛髮又或手指、身上微細的傷痕，從而作出精密的推斷，劇情甚至暗示，福爾摩斯因為察覺到白金漢宮的主要人員身上的蛛絲馬迹，斷定女皇其實有吸煙習慣，當然，事實是否如此，就不得而知。
不過，受這套戲劇所影響，我也覺得若有所得，尤其欣賞他尖銳的觀察力，所以決定在生活中多留意他人的容貌衣着及一舉一動，希望從這些微信息中，找到更多線索，誰知，有一個下午，事情便這樣發生了。
一位女士回來診所覆診，她面帶倦容，走入診症室時，步伐緩慢，良久才坐下，當時我察覺到空氣中瀰漫着一陣草藥味。她告訴我精神欠佳，所以全身乏力，我也告訴她我察覺到她走路時姿勢有點特別，問她是否曾向跌打求醫，病人不明所以，於是我告訴她那股草藥味，她聽到後停一停，然後告訴我，那天她噴了新買的香水!
診症室沉默了好幾秒，我尷尬得無地自容，馬上賠個不是，幸好病人也沒有介意，之後幾次覆診，大家都沒有芥蒂。
我把這件瘀事告訴小女兒，她其中的一個反應是：「當然啦，你不是福爾摩斯嘛！」其實我覺得更重要的是，小說始終是小說，現實中能料事如神，百發百中的人實在不多，所以最好還是不要瞎猜。
不過，回想過來，我一向對自己的嗅覺比較有信心，卻原來仍有改善的空間，至少我要學懂如何能分辨草藥和香水氣味之間不同的地方（笑）。
李德誠
精神科專科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