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牆有耳:<br>碼頭風雲 阿信屋老闆撐工友

隔牆有耳:
碼頭風雲 阿信屋老闆撐工友

【隔牆對論】
「碼頭風雲」席捲全城。貨運業繁榮背後,是工人被困在起重機內吃、喝、如廁,無盡辛酸只換到不合理回報。
今日罷工第十天,52歲的船上抓結員明哥坦言,最無奈是當經濟好轉,但「個個出左半斤力,拎唔返八兩」,「唔係今次罷工,都唔知自己一路俾人呃!」759阿信屋老闆在今次工潮有輕微損失,但他不認同資方指罷工拖垮經濟,「如果真係有影響,政府一早出咗手啦!呢啲係商業糾紛」。
記者:姚國雄 張嘉雯

呢啲係糾紛 唔會拖垮經濟

阿信屋老闆林偉駿稱工會的成立可讓公司聆聽員工不同聲音。李家皓攝

記:《蘋果》記者 林:759阿信屋老闆林偉駿

罷工工潮拖慢貨櫃交收,受影響的公司正考慮轉用深圳港口及本港其他貨櫃碼頭,阿信屋早前也有約20個貨櫃延期到港。
記:如何看今次工潮對你的影響?
林:我哋未有好實質嘅影響。零食影響最大係蛋糕、紅豆餅,因為呢啲食用有效期係45日,惟有捐出去,唔會嘥嘅,可能損失幾萬蚊。不過算啦!工潮冇耐先一次,我冇乜嘢意見,可以去嘈邊個呢?呢啲當係天災,當落場大雨,啲貨浸濕晒,做生意有時係有天災,但呢次唔係人禍。

國際貨櫃碼頭(HIT)董事總經理嚴磊輝不斷強調工潮拖累本港經濟,態度強硬,稱自己並非工人的僱主,叫工人想加薪應去找外判商。
記:你受工潮影響,如何看嚴磊輝的言論?
林:罷工幾時會搞冧香港經濟呀?六七暴動都冇『搞冧』香港啦!如果真係有影響,政府一早出咗手啦!呢啲係商業糾紛。如果佢真係覺得會拖垮香港經濟,咁就應該早啲出嚟做嘢。
我唔識李嘉誠,但佢80幾歲,佢(嚴磊輝)見到老細咁俾人指住嚟鬧,老人家連去拜山都要俾記者騷擾,做夥計應該快啲幫老細頂,佢認真抵打。
記:外判是否一定剝削工人?
林:台灣、大陸、全世界好多工序都會外判,係咪工序外判都有問題呢?例如我做零售,某程度上都係「外判」,幫生產商賣貨出去,但唔係壞事,呢個制度係需要存在,因為有啲工種係難於管理,但唔係代表公司可以將個將責任卸出去。
記:你同情工人嗎?外判商是否該向他們加薪?
林:工人要喺高空嘅吊機上大小二便,環境真係好惡劣,工作地方係咪可以好啲?唔係你都幾難搵人入行。改善咗個環境,隨時唔使人工咁高都請到人。佢(嚴磊輝)應該去睇吓個廁所,佢見到可能會覺得好惡心。我唔想透露有冇捐錢,我知道個戶口冧巴。我認為工人罷工要幫,因為佢哋一家都要開飯,我唔係鼓吹罷工,只係想減少怨氣。我覺得人工未必係大問題,雖然工人話10年冇加過人工,但係倒番轉頭諗,係咪10年前嘅人工高到唔合理呢?工資係由市場調節,你試吓今時今日用800蚊一日,睇吓請唔請到扎鐵工人囉?

碼頭工潮激起反李怒潮,有民間團體組織發起罷買百佳,希望藉此向李嘉誠施壓,逼他回應工潮。
記:如何看「罷工」或將會演變成「罷買」?
林:呢個只係宣泄情緒,搞工運都係想令到工人想要到佢哋嘅嘢,呢件事最緊要佢加人工,工人加到人工就贏,仇富係冇意思。

HIT董事總經理嚴磊輝不斷恐嚇工潮會拖累本港經濟。

林偉駿指老闆要明白勞動有價才可避免工潮。

林偉駿自認左傾,兒時見到電車工會廉價賣豬肉,對左派產生景仰。他9歲工作,曾罷過工;做老闆後,也應付過內地廠房的罷工浪潮。物換星移,碼頭工潮,工聯會被指「潛水」,屬下的工會理事原來是外判商的中層管理人員。
記:你如何看工聯會今次表現?
林:工會一向係左、右兩派,你搞我唔搞,睇吓邊個工會「捉到」。佢(工聯會)搞唔起,人哋(職工盟)覺得搞得起。今次事件有人判斷差咗啲。
記:做老闆應如何解決勞資糾紛?對老闆來說,加薪是否那麼困難?
林:我喺內地工廠都有勞資糾紛,首先應將激烈啲嘅人捉開佢慢慢傾,等嗰啲冇咁激進返去開工。如果糾紛拖得長,唔激烈都變激烈,觀望嘅都走埋去參加,結果越來越多人加入。有同事總愛牽頭搞工運,老闆應平時同呢班人搞好關係。
工會唔係一件壞事,早啲畀員工知道自己權益係好事,等做老闆嘅都可以聽到唔同聲音。
近日日圓貶值,我趁機加人工,刺激吓員工士氣。夥計賺到錢買到嘢畀仔女,做人自尊都高啲,唔好等佢哋搵朝唔得晚,夥計唔安心,你「盞搞」!老闆要明白勞動力係有價值。

咁多人撐 真係流眼淚

記:《蘋果》記者 明:碼頭工人明哥

由97年至今,碼頭工人的薪金跌跌升升,至今算是原地踏步。連日罷工,公眾開始明白到工人低薪背後的辛酸:24小時一更、操作起重機的「龍手」長期彎腰低頭吊貨櫃、一日三餐、大小二便要在空中「解決」、所謂的「休息室」殘破不堪、儲物櫃發霉生銹、工人的日薪部份被扣起,交給外判商開設的食肆作所謂的「包伙食」……
記:待遇奇差,人工不理想,何以忍到今天才罷工?
明:入行嗰陣有$1,480一更,五個人一組做嘢,𠵱家得四人一組,仲要減人工,之前經濟唔係咁好,咪同你捱落去囉。
𠵱家外面加咗人工,我哋仲停留咗喺度。物價高漲,𠵱家貨櫃量多咗好多,人又少咗,外判商又無情,叫我哋「唔撈咪走囉」,冇乜商量餘地,所以先至要罷工。
記:為何不轉行?工種太易被取代?
明:冇乜讀過書,想轉工轉乜嘢工呢?呢行做熟咗嘛,都算係專業,佢哋出面要即刻搵到班人入嚟取代我哋唔係咁易。咁長時間、冇得屙屎㗎喎,邊個肯入行呀?我哋仲要咁危險,七成時間都留喺(起重機)度,同坐監冇乜分別。出面𠵱家做雜工,都有三、四百蚊八個鐘,地盤都有六百幾,我哋想要求五百蚊都冇呀,得410蚊,仲衰過地盤!掃垃圾都成萬蚊啦。

船上抓結員明哥指若不是今次發動罷工,不知原來自己一直被騙。羅君豪攝

首富李嘉誠旗下公司外判成風,06年百佳超市新鮮食品部外判,令500員工飯碗不保;最近屈臣氏蒸餾水送水服務外判又炒百多人。財團以「外判」為由跟工人劃清界線,碼頭公司董事總經理嚴磊輝不斷重複他們沒身份跟工人談工資,打發他們找外判商商討,又指摘工人罷工令他們每日損失500萬元,叫工人別影響香港航運業的國際地位。
記:公司何時開始外判?怎看嚴磊輝?
明:我97年入行嗰陣已經係外判,但我𠵱家先知李嘉誠係老闆,老闆就老闆囉,我哋都係接柯打做嘢,有柯打就返工,冇柯打就冇錢,其他嘢我都唔知㗎,𠵱家先識嚴磊輝呢個人,對於社會人士嘅評論,我唔識㗎,咁啲有錢人,做慈善就認啫,衰嘢冇人會自己認。我哋係文化低嘅,但都知身為一個人,都應該出黎交代吓,你養隻狗,隻狗出嚟咬人,點可以話唔關你事?有啲嘢你要負責就負責。
記:怎回應罷工影響他人?
明:唔係我哋影響其他人,係李嘉誠影響緊我,我哋唔係破壞你啲野,又唔係令其他人無法運作。
記:政府斡旋是否足夠?
明:我情願英國政府管番,以前啲判頭都唔係咁嘅,回歸咗之後又外判,外判又多蠱惑招,中間食到盡、左手交右手,香港政府好嘅嘢又學唔到,中國衰嘅嘢就學到足,又貪污又官商勾結。

罷工踏入第十日,連日來最多有2,000市民到碼頭打氣、罷工基金籌款數目破200萬元。社運人士發動全港18區罷買百佳向李嘉誠施壓。
記:點睇巿民支持?
明:唔係今次罷工,都唔知自己一路俾人呃,同埋唔知巿民咁支持我哋,好似一家人咁。開頭我哋都想放棄,但係巿民越撐越多人,好多人聲援。我哋十幾年嘅嘢追唔返㗎喇,但係希望下一代嘅環境可以好啲,長期咁落去,香港死梗㗎。
個個出咗半斤力,拎唔返八両,以前香港人仲可以做小生意,𠵱家連開飯錢都唔夠,咁逼我哋,不如去攞綜援啦,不如政府養,好過李嘉誠養!
記:今次罷工對你有乜嘢改變?
明:最大收穫係低下層原來好團結,以前唔知乜嘢叫工會,唔知有人會幫我哋出頭。有一日有千幾個學生嚟撐我哋,我真係流眼淚呀,咁多日喺碼頭,佢哋好關心工友,同我傾偈,我16年嚟都未講過咁多野,仔女都冇咁關心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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碼頭員工一日三餐要在狹窄駕駛室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