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2年霍克海默剛到布魯塞爾不久,友人波洛克(Friedrich Pollock)推薦給他一本書,這對他後來的思想發展有決定性意義,這就是叔本華的《生命的智慧》。1913年5月12日,霍克海默的父親把他留在布魯塞爾,當時他正被叔本華《生命的智慧》深深吸引。他幾周後在一家二手書店發現一本《叔本華文集》,買下讀後,更加深化了自己的哲學知識。幾年後他稱叔本華是他「崇高的心靈之父」。叔本華在很多方面很像霍克海默,特別是年輕時的情形,1831年叔本華寫道:「我十七歲那年,沒有受過任何正規教育,我為生命而苦惱不已,就像佛陀年輕時看到疾病、衰老、痛苦和死亡一樣。一個真相可以大聲而清楚地在世間說出來,馬上戰勝了那個傳授給我的猶太教義,因而我認為世界並不是一個至高的慈善者創造的,而是一個魔鬼創造的,他讓人類存在,只是為了在他們的痛苦中取樂。」叔本華的悲觀主義逐漸主宰了霍克海默在一戰期間的想像力。作為一個活地獄的世間主題不時出現在他這一時期的作品中。但霍克海默認為愛是抵抗悲劇世界裏犬儒主義與絕望的手段,因而超越了叔本華所認為的兩性之間的浪漫關係不過是對盲目而原初意志的否定表現。
他們的家境也很相似,叔本華父親是個富商,1831年想讓他子承父業,其母更不希望他成為哲學家。而霍克海默的老爸也是個斯圖加特的猶太富商,一個從事紡織業的百萬富翁,其母也是過於注重兒子的物質需求,親自監督家教。但與叔本華和母親的緊張對立關係不同,霍克海默一直感念母親溫暖而持久的愛。但他們都有反叛精神,更熱愛哲學。一戰期間,儘管霍克海默繼續讀着叔本華,而他更對文學,特別是對當時的文學、戲劇感興趣。這時霍克海默自認是位作家和藝術家。叔本華、尼采對他的重要影響,在其後作品《啟蒙辯證法》中顯現出來。1921年春,霍克海默在弗萊堡時,其檔案裏有幾冊筆記,其中全是摘自兩卷本的《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並有很多注釋,這時他又重讀了叔本華。
霍克海默上大學是純粹出於學哲學的原因,可因為他已經讀了一些哲學家,特別是叔本華,所以覺得在自己主修課程裏選心理學比選哲學更好。因而格式塔心理學在霍克海默的法蘭克福大學生涯中有很重要的作用,可他對哲學仍保持濃厚的興趣。
霍克海默在大學時期,因為受叔本華那篇文章《論學院哲學》的影響,他不太信任哲學教授,而叔本華完全被他那時的哲學教授所忽視。1919年冬季學期,他聽克爾內琉斯(Hans Cornelius)的課,他成為該時期霍的重要導師。霍克海默描述過他們的第一次會面:「克爾內琉斯講康德,批評康德的先驗感性論,他停下來問,『還有問題嗎?』我舉手說沒有問題,可有一個反對意見。我贊同先驗感性論,因為叔本華也贊同。我在課堂上向他解釋我是為什麼認為它是對的。而他聲音大得其他人也可以聽見,『好,我們需要詳細討論,下課請到我辦公室來。』我去了,這是我學術道路的開端。我贏得了他的持續喜愛。」1923年霍克海默完成博士論文,成為克爾內琉斯的助教,最後他也成了一位哲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