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手指頭在平板上滑行,不假思索溜出來的是「一寸寸」,而不是坊間較流行的「一串串」,難怪業餘弗洛伊德們掩著半邊嘴邪笑,認定我慾望不慎走光。這些人都想到哪裏去了,光陰的一寸尚且可以和同等份量的金兌換哩,何況還有李商隱的「一寸相思一寸灰」座底,基佬的腦袋雖然是條單行道,通往的有時卻不一定是肉做的指天椒。沉溺在淡淡哀愁中,忽然被冠上鹹濕伯父帽子,實在太無天理,毛尖女士數年前順手批的「天天都黃」深入民心到這種程度,真是始料不及。
什麼人寫什麼字,一點也沒有說錯,要是換了楊凡先生抄《似水流年》歌詞,大家肯定會直覺「一串串」指的是Buccellati。回到香港我的壞習慣悉數復甦,裝逼八卦周刊期期照買不誤,劉培基自傳正巧寫梅艷芳,有一段阿梅拿出珍藏的藍寶首飾餽贈恩師兼閨中密友,誰不知泰山崩於前不變色的服裝設計師謝絕歌姬一番好意,拜讀後忙不迭打電話給楊導學舌,末了還笑嘻嘻落重藥刺激他:「哎呀,你投回來的那套頸鏈,原來是Eddie哥哥拒收的!」珠寶盲馮京馬涼,一竹竿打翻一船布卓拉蒂,鄉下佬又天真又儍展覽腳上牛屎,自然貽笑大方,幸好大人不記小人過,只淡淡說了一句:「你翻開《花樂月眠》看看。」噢親愛的讀者,念在你們書架上可能沒有牛津出版的這冊楊氏鉅著,姑且讓我權充抄襲貓:「這是一條鑽石項鏈,上面鑲嵌着三顆鷓鴣蛋大似的灰色和白色南海珍珠,配上一對碎鑽耳環,總共三十餘卡金剛鑽,每粒玫瑰鑽都用古法爪在純銀托盤中,外面再鑲以二十K的黃金……」對不起,根本不是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