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職場半年,我一直致力讓自己當一個稱職的新世代師奶。孩子的健康與教育固然是重中之重,但在多元社會下,當媽媽的也不能再獨沽一兩味。想拉近與孩子的距離,要知道她們在看甚麼書、聽甚麼歌;不想與時代脫節,要維持一個廣闊的社交圈子,恒常掌握世界脈搏,況且關心時事、愛護社區也是不可或缺的身教。於是乎,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忙,也可以說較在職時生活得更充實。
師奶唔易做。某商場早前訪問了一班家庭主婦,發現很多全職師奶其實十分不滿現狀,當中最感不滿的是個人經濟能力。而大部份受訪者均表示,離開職場並非出於自願,只因迫於無奈,譬如要照顧子女、負責家庭崗位、應丈夫或家人要求等。訪問結果其實十分令人心傷,傷心不單是因為社會對師奶一族的負面演繹,傷心更因為連當事人也對自己的角色感到意興闌珊。
為了照顧子女而離開職場,這算是迫於無奈抑或是作為母親的一項神聖選擇?情況就如半空抑或半滿的水杯。在高度商業化的社會,除非你就是獨資經營的老闆,否則沒有一個人的職位是不可被取代的;但回到家中,作為丈夫的妻子、孩子的母親,這個職份絕對獨一無二,想也沒有人希望自己被取代吧。我們以大局為重,放棄自己的理想與抱負,這是應該獲得高度表揚的;至少自己不應妄自菲薄。
師奶作為一份工,只有上班卻沒有下班的時間、前景絕對不明朗,最難受是當人坐在辦公室或是拼搏,或是偷偷上網時,大家都以為你正百無聊賴、無所事事。未曾嘗過在家掌櫃的滋味,永遠不會明白一屋事務可以有多煩人。以為可以假手於菲傭?我試過,後果當然苦不堪言。作為一屋幾口的CEO,難度不下於掌控一間公司。
調查又反映家庭主婦缺乏安全感,最想得到的保障依次為儲蓄、穩定的工作及子女供養。總的而言,沒有收入令人失去倚傍,尤其是我們自小至大都生活在一個習慣以金錢衡量一切價值的地方。我一向有儲蓄習慣,在職場拼搏十數載也累積了一定的財富,但當戶口不再有新錢存入,生活所需要靠他人供給的時間,還是感到相當的不安。關於這點,最能解開心結的應該就是生活供給者,小悠爸爸在這方面做得很稱職,丈夫不斷的鼓勵,為師奶這份工注入了很大的動力。
當然,最大的支持還是來自被照顧者的肯定。回歸家庭數月的某晚,小悠叫我陪她洗澡,熱水把浴室熏得煙霧離漫之際,她漫不經心地說:「媽咪,妳知道嗎?其實我和小芊以往常說,為甚麼別的同學晚上臨睡前,都有爸爸媽媽在床邊跟他們說晚安,我們就只有菲傭姐姐安排睡覺,只能透過電話跟妳說Goodnight。」這些話,她以往從來沒跟我提起過。「因為我哋知道妳好忙。」那一刻,我雙眼的淚水忍不住簌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