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從東方來 - 鄧達智

客從東方來 - 鄧達智

旅居巴黎快30年,前《新晚報》記者編輯高潔是老朋友。當年拜讀以其筆名西維著作《合金菩薩》,甚傾心。託劉致新介紹,出差巴黎探訪,友誼輕綿悠長,不覺四分一世紀流逝。趁今回來巴黎較閒,時間充裕相約第6區Saint-Sulpice以外,亦也心儀第3區靠近St-Paul地鐵站背後,St. Gervais - St. Protais修道院一圈。
伯爵茶配鹹點,開場白;先生去年年中去世,不捨得,亦也解脫。媽媽也先走一步(這句我們一起說。超齡,一樣是孤兒!)黃奇智未能再見一面,遺憾。奇智是她摯友,透過她我們認識,單巴黎我們飯聚碰頭多次,上次不過兩年多前,轉眼煙消灰滅。
當過紅衛兵的港女高潔,出身大公報新晚報報人家庭,香港回歸定案,去意即決,不挑英美,仰慕法國文化;讀書,工作,結婚,與他的瑪克先生感情深厚。生命時鐘滴滴答答,我們都同樣,最終孑然一身。還幸深愛藝術,巴黎有看不完的展覽,比你我命長無窮無盡畫廊博物館,還有永遠不缺她深愛奇花異草的花店,公園,樹林,甚至路邊。
帶了一本書讓我觸摸,看看;卻被強搶上路。一見歡喜自家製線裝書,由她統籌編輯,一伙旅居巴黎的老朋友共寫共製,分享各自法國生涯故事。
2006年出版《客從東方來》,單書名便很不今天;雖然溢於言表或潛藏體內仰慕法蘭西文化的中國人百年前後不絕,不同代有不同呼聲或表達形態。今天是什麼個模樣?拜貨,掃貨,擁貨的居多;還幸一隊隊進出羅浮宮具起碼克制與安靜。
她們一伙,落腳巴黎早在70,80年代;例如當時裝設計的蔡美英,人到巴黎1971年;跟筆者接觸時裝起步點距離真有點遠,決定性尊為前輩。27位女性,還有6位寫「特稿」的男性,包括黃奇智;絕大部份非文字工作者,落筆婉約,不愧浸淫文化水土有年,頗見清麗。高潔不捨得送我,那是她們一針一線縫起來的心血,只供圍內朋友轉閱;面前有寶,在下性貪,堅持擁有,最後無奈「相贈」。從巴黎到伊斯坦堡,轉機回香港,愈讀愈入味,猶如陳年普洱,人人經歷不一樣;甜,酸,苦,辣八味架,點滴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