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對不起古道熱腸的楊導,數月前他老人家率先在台北看了《安娜卡列尼娜》,一疊連聲讚不絕口,我在電話那頭唯唯諾諾,根本沒有打算言聽計從趁前朝俄羅斯的熱鬧。後來偶然得悉戲裏負責編舞的是Sidi Larbi Cherkaoui,瞪大眼睛「嘩」了一聲,幾乎連樓板拖都來不及換,馬上便飛身撲進戲院。我們每個人都有死穴,不論鬥法的一代宗師本領有多高強,點不中就是點不中。這位戚家韋是我最愛的當代編舞家,曾經分別和少林寺武僧及手塚治虫交叉感染,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跟托爾斯泰發生了關係,並且不是編一兩場舞那麼簡單,而是將整齣戲當歌舞劇辦,安排討厭的貴婦由頭到尾和攝影機共舞。雖然迄今未看《孤星淚》,但我估計把百老匯搬上銀幕的《皇上無話兒》班底,創意一定不可能超越戚先生,選琪娜麗梨當女主角錯得那麼犀利,也教人渴望看第二次。
即將在今屆香港國際電影節曝光的《癲狗喪七》,巴黎公映第一天我就專誠捧場,為的不是前作《In Bruges》令人喜出望外的導演馬田麥當奴,也不是掛頭牌的靚佬哥連費路,而是大客串的湯韋斯。又唱又演的多功能藝人,從前我們喜歡以「歌影雙棲」冠在他們頭殼頂,大有山陰道上應接不暇之勢,但韋斯近年出版的唱片既少,拍電影更絕無僅有,當他的粉絲真不幸,長期吊胃口吊到口吐白泡,不餓死也渴死。所以擠在眾多老老嫩嫩變態佬中較勁,縱使未能鶴立雞群,我也看得眉飛色舞,何況片尾字幕出完後肩負點睛重任的他,還分到全片最可口的金句:「你咪見我由朝到晚抱住隻兔仔,就以為我玩玩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