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阿諾河（Arno River）的庇佑，佛羅倫斯自12世紀起成為製皮及染皮重地，皮革裝飾藝術在文藝復興時期大放異采，令「意大利皮具」從此在國際間享負盛名。然而在今天的消費文化影響下，手製皮具卻難跟大品牌的工業量產匹敵；為把傳統工藝流傳下去，佛羅倫斯的皮業工藝惟有另覓去路，往更具創意及更精緻的方向進發。記者、攝影：溫曉嵐
夕照下的Ponte Vecchio老橋輪廓分明，橋上橋下風光美不勝收，但隨着斜陽西沉，光線漸暗，被美景牽動的激動心情終歸平靜；經過一夜沉澱，旭日第二天照常升起，老橋日復日以四時變幻景致吸引遊人駐足欣賞。日出日落自然不過，然而宇宙間卻沒有一條叫任何行業永不式微的定律——手製皮革工藝這門曾經撐起佛羅倫斯經濟的事業，也慢慢步進它的黃昏，黑暗之後可有曙光重臨？業者要繼續把傳統工藝承傳永續，只怕要付出比前人更多的努力。這次來到佛羅倫斯，目的是鑽進這顆「翡冷翠」的大街小巷，察看這個夕陽行業的出路。
品質比名氣重要
「佛羅倫斯的製皮業正步向死亡。」Luca告訴我，他在創立iO””這個奢侈皮具品牌之前，曾從事Prada、Fendi、Gucci等國際品牌的出口事業，對全球的時尚生態有透徹了解。訪問期間，他花了兩個小時向我闡述何謂「Luxury」，然後再用兩個小時解釋「Fashion Victim」、「Status」等詞語，說明名牌怎樣利用名氣去影響大眾尚未醒覺的消費行為，Luca說：「大部份國際龍頭品牌，旗下產品皆非該國製造，法國品牌找意大利人做，意大利品牌找中國、越南、土耳其人做，成本較低嘛！但一般人都欠缺分辨貨品優劣的能力，他們為求表現自己的消費能力，只追名牌。」真正着重品質的製造商因為名氣欠奉，賺的錢遠不及名牌多，與其懷才不遇自怨自艾，Luca決定以「超級奢侈品」作定位：「有地位的人不需要Status去表現自己，他們買東西會着重品質多於名氣，這一小撮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就是iO””的目標顧客。」他透露，香港某著名酒店曾一口氣向他訂製六本皮製相簿，其他客人還包括摩納哥王妃Grace Kelly及各地皇室成員，最新力作是為Elton John製作全皮琴套！能吸引此等級的客人上門，全因Luca對品質的追求：他找來佛羅倫斯的老師傅當工匠，把印花、燙金等傳統技術得以承傳；又憑着他的人脈經驗，找來最好的皮革供應商，並跳出皮包、皮袋、皮鞋等傳統皮具的框框，想到在棋盤、首飾箱、鋼琴、儲物櫃等尋常家具中加入皮革元素，「真正稱得上奢侈品的，必須獨一無二。有文化底蘊、技術及質素支持，在藝術感之上加添創意，這些都非工業式量產可媲美。」Luca倚在邊沿貼有金皮革的桌球枱自信地跟我說。（Lungarno Acciaiuoli 78r, Florence）
教堂裏的亞洲學生
佛羅倫斯最具代表性的手製皮具品牌，相信是當地無人不曉的Scuola del Cuoio。藏身在13世紀建築Santa Croce教堂內的Scuola del Cuoio 是商店，是工場，同時更是學校！這所佛羅倫斯最大的皮藝學校創立於1950年，當時四處都是因二戰痛失雙親的孤兒，創校人Marcello Gori及Silvano Casini於是跟修道院合作，向孤兒們提供培訓，好讓他們能自力更生；由於學員製作出來的手袋、行李箱、珠寶盒，以及燙上22K金的皮製藝術品非常受歡迎，Scuola del Cuoio索性開放校門兼做零售生意，旗下產品更威水到進駐美國白宮橢圓形辦公室！
這天我在第三代承繼人Tommaso Melani Gori的帶領下，步入這所皮藝少林寺窺探學員的上課情況！來到剛開學不久的半年制課程的班房，出乎意料發現準皮匠們竟然幾乎全是亞洲面孔！Tommaso看着我驚訝的表情連忙說：「現今的課程跟60年前的大同小異，唯一不同的是學生國籍。這一班共有22名學生，當中15位來自韓國，5位來自日本。」更令人驚訝的是，教授這門意大利傳統工藝的，除了有生於佛羅倫斯的Franca外，還有畢業於Scuola del Cuoio的日本人齊藤老師！我趁機跟操流利英語的韓國女生Awna Roh聊天，她曾經在東京大學念時裝，後來發覺自己喜歡手製皮具的質感，得朋友介紹到Scuola del Cuoio上了五天的基礎班後，決定再花半年時間在這裏拜師學藝，滿師後有何打算？她帶點害羞地說：「我希望回到韓國創立自己的品牌！」其實這不只是Awna的夢想，學師後留在Scuola del Cuoio當製皮包工匠的張智勇及田中理繪都有相同的計劃，小張不諱言：「這裏是磨練技巧的最佳地方，工作幾年後，我就要回新加坡開店！」技術無疆界，只要有夢想，哪裏都是佛羅倫斯。順帶一提，Scuola del Cuoio還有製手袋、皮帶或書套的半天至五天課程，價錢由$2,153起，須預約。（Piazza （Piazza Santa Croce 16, Florence）
「林肯」鞋匠精神不死
去年，意大利製鞋業有一顆巨星殞落——曾為金像影帝「林肯」Daniel Day-Lewis做鞋的國際知名鞋匠Stefano Bemer逝世，就連英國《衛報》都為他撰寫訃文。這位曾效力於Gucci的鞋匠生前是個發明家，妻子Christina憶述：「幾乎所有有皮的動物都被Stefano拿來做實驗，大象皮、鱷魚皮、鴕鳥皮、蛇皮、鯊魚皮，甚至是三文魚皮，統統都可以用來製鞋！」雖然Stefano離開了，但其創新的意念及精神仍在，同名品牌Stefano Bemer得到Scuola del Cuoio注資繼續營運。Stefano Bemer的客人來自五湖四海，鞋匠更會出國為客人量度尺碼做鞋，採訪當天，女鞋匠Adrian剛剛飛返意大利，公事包中是10位日本客人的製鞋尺碼。（Borgo San Frediano 143, Florence）
Travel Memo：意大利佛羅倫斯
簽證：持特區護照或BNO均免簽證。查詢：2522 0033（意大利領事館）
機票：乘搭國泰航空由香港飛羅馬，來回機票$6,520起（未連稅）。查詢： http://www.cathaypacific.com
文通：Rail Europe的Global Pass火車證可在意大利及另外23個歐洲國家之間乘搭火車。即日起購買15日、21日或一個月火車證，額外多送兩天、三天或五天火車通行證，價錢$5,158起。
貨幣：1歐元約兌10.23港元（文中價錢已折算為港元）
WiFi：可在電訊公司購買上網電話SIM卡，30日內無限上網，價錢約$207。
鳴謝：Rail Europ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