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迫近,就寫寫那些迎春接福大吉大利的事吧。慢着,既然這樣,叫過年做年關,實在太不搭調,大好新年,連一句不吉利的話都要噤口,迎接新春如過關斬將,開年的門檻真有這麼高嗎?
說高不高,只看大家較不較真而已。都說不要把債欠拖過年,於是迎春之前,先得迎接許多電話,這個,那個,最好在過年前交出來。差點就要發飆回禮:又不是過春節,在農曆新年稱為春節的地方,才得享休眠式的長假,過年就只那三天假,轉眼又回復常軌了。欠就欠了,又怎麼樣,初四開市,不就交貨了?
年過得像個關,大抵離不開錢的關係。古時窮家為應這個節,衍生不少含淚宰雞的情節,有點像把結婚搞得盛大鋪張而犧牲了新婚生活質素般冤枉。古時傳統大過天,今時要過一個有面子的年,犧牲了荷包的裡子,變成一個關口,實在不值。辦甚麼年貨?平日不愛花之人,為那幾天弄個花團錦簇,無異於伸長脖子往刀尖上自砍,送禮也不過是交換大家未必對口味的雜糧。
從前貧苦人家吃劣茶,難得好茶都留待應節迎賓。今人患了舌尖上的腐朽,給他喝茶包開出來的諒也分不出來,菜式方面,那幾天應該都吃膩了,五味混沌,別糟蹋了好東西才是,而且匆忙如特首見公民黨,打發過去就算了。
年關最難過的門檻,就是紅封包,如飲宴做人情,是炫耀的機會也是掩飾寒酸的考驗。有錢人的錢不是錢,被劃在貧窮線內的,儉樸得天經地義,最難捱的又是不上不下的所謂中產,階層往下流,紅包額度可不能太下流。問題是一大堆紅包出出入入,如不即開封佈公,在適當時間才點算,排行榜有了,卻認不出誰是冤大頭,豈止一個冤字了得。難怪有些紅封包印有姓氏,好讓冤有頭恩有主,以後有人派這個,要多回幾句好話,才算知書識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