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人物:擁抱夜來香 知足窮快樂

爽人物:擁抱夜來香 知足窮快樂

倒夜香這種古老工作,原來尚未絕迹!
據食環署資料顯示,全香港還有五個地點還需要倒夜香,一個在觀塘、一個在香港仔,另外三個則集中在油麻地,其中果欄更是大戶。
果欄廁所的設計,仍是百年前的水平,沒有接駁污水渠,而是保留用一個鐵盤放在蹲廁下收集糞便,然後每天靠夜香工人收集和清理。
黃振均是香港唯一的倒夜香工人,他隸屬食環署的外判清潔公司。
記者:謝志輝 攝影:成笑

油麻地果欄廁所仍沿用百年前設計,夜香工人每晚都要逐戶把鐵盤抽出來清理。

每日凌晨12時後,黃振均便要開工,他由司機接送至香港五個夜香收集點,逐一清理隔夜糞便。他身穿整齊工作服,戴上黃色手套,一手拿着膠桶,另一手拿着鐵鈎,慢慢地由馬路大街拐入後巷,辛勞的一晚就是這樣開始。

環境漆黑時,還需要拍檔用電筒幫助照明。

一家四口住在深水埗的劏房,貧窮但溫暖。

日出而息 孭起頭家

黃振均身材瘦弱兼個子不高,在果欄後巷的廁所牆側,他熟練地利用鐵鈎,把一個個長方形鐵盒拉出,然後轉手把盤內的污物倒入膠桶內,隨即再灑上消毒粉。
低着頭默默工作,當完成清理,他歪着肩膀,拖着那近20磅重的膠桶離開,其間不時把膠桶放在地上稍作休息,最後把所有污物倒進吸糞車後,一個地點的工作便算完成。接着,他又要開車趕往坪石邨旁一間廟宇,重複一系列動作。
最後一站,來到香港仔深灣船廠內的公共廁所進行清理,工作時臭味並不明顯,空氣中只隱約傳出一些消毒粉的化學氣味,黃振均也投入工作,混然不覺自己是一名逐臭之夫。
記者最初見到他,鬍鬚滿面,還以為他多少有點南亞裔血統,後來才知他祖籍台山,來港已有10多年。他說以前在內地是務農為生,初到香港時在花園街以拾荒變賣過活,後來有人介紹做清潔工作便入行。
起初很不習慣,但做慣農民不怕苦,亦明白在香港難找工作,故抱着有甚麼就做甚麼的心態,一直堅持下來。
「唔介意(人工)得咁多,自己兩公婆又後生,有能力就做啦,反正唔會衰到去訩綜援,唔通要靠政府養呀?」黃振均大聲地說,現在老婆全職在家照顧兩名小孩,根本無時間外出工作,所以一家的生活開支全壓在自己身上;加上女兒及兒子已到入學年齡,樣樣也是錢,只要能擔起頭家已屬幸事,完全沒有想過自己的工作會受人歧視。
他表示主要在深夜工作,也難得碰到有人歧視,只是天氣熱的時候,臭味比較難聞而已;工作到早上8時回家睡覺,晚上5時又要到花園街當六個小時的兼職清潔工,「其實份工(倒夜香)幾好,每晚只係清理五個點,一個月都7,000、8,000蚊」。
不過,通宵工作或多或少會影響家庭生活,其實太太也擔心他的健康,主要怕長期使用化學噴霧消毒會有後遺症,所以每日都叮囑他記緊戴口罩。

家中雜物堆積如山,活動空間不多。

黃振均每天落樓上班,家人都遙望着他身影,期盼他早點回家。

蝸居劏房 親情搭夠

有時遇上打風季節,便整晚躲在家中看電視,只要知道風球在零晨4時前除下,就要立即聯繫司機馬上開工。最苦的是每逢遇着傾盆大雨,有些住戶因盛載污物的鐵盤已損毀,改用膠桶臨時頂替,雨水連街上垃圾使水渠淤塞導致水漲,盛滿糞便的膠桶便會一個個隨水漂浮出後巷,桶內雨水夾雜糞便,處理起來就特別辛苦。
對他而言,最困擾的不是工作,反而是住屋問題。以前住在天穚旁的唐樓,地方雖然大些,但早晚車聲不斷,令全家人無法入睡;惟有在深水埗租住一個只有150呎大的劏房,月租2,800元,四口子逼在一起過日子。
現在兩份工作加起來收入大既有12,000元,剛好夠一家開支,有時回到家裏已經很累,沒有時間陪家人享受家庭樂,通常都是太太帶兩名子女到附近公園及遊樂場玩耍。日子雖窮,但看見一家人樂也融融,他還反問記者這苦頭是否值得。
黃振均上班的時候,記者見其家人圍在窗口凝望他身影逐漸消失;擁有愛,甚麼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