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星期前在倫敦閒蕩，發現海倫美蘭和茱迪丹慈冬末春初將在西盡打對台，一個首次把滾瓜爛熟的英女皇從銀幕搬進劇場，一個和新晉小生Ben Whishaw攜手演繹愛麗絲巧遇彼得潘的華麗緣，兩大老旦各顯神通，貪慕虛榮的影迷歡呼一聲，暈陀陀立即到票房奉獻血汗錢。這批投胎在中國逃不脫扮演佘太君和賈母的資深女星，我有幸在舞台看過不少，最津津樂道的並非瑪姬史密芙演洛卡筆下的姑婆屋長老，甚至不是嘉芙蓮協賓配搭尚未披上超人外衣的基斯杜化李維，而是稀客茱莉姬絲蒂一九九五年演哈勞品特的《舊時光》──以為她只在水銀燈下活動，根本不知道會踏台板，路過見到居然臨場有票，簡直比中六合彩頭獎更開心。
有沒有現場欣賞過雲妮莎烈姬芙，記憶非常模糊，眼球底下彷彿飄過那個高挑的身影，但劇目毫無印象，很可能是一廂情願的幻覺。特別想起她，因為四月的戲票安排妥當，去維多利亞和艾爾拔博物館看荷里活服裝展覽，迎面就撞上《英雄肝膽美人心》那襲綴滿南瓜種子的結婚禮服。夾在亞瑟王與圓桌武士之間的盛世佳人，荊釵布裙難掩天姿國色，美術指導要我們相信中古世紀只有樸實的土灰米白和五十種層次的棕，不虞有詐的歷史盲照單全收，多年後在巴黎古奧尼美術館見到鎮館掛氈，烘襯貴婦和獨角獸的盡是艷紅鮮綠亮藍，才恍悟被搵笨。那麼脆弱的戲服保養得這麼好，真令人嘖嘖稱奇，忽然記起一件事：從前香港電影節慣例有海報展覽，有一年突發奇想向片商借戲服，結果獲賜林青霞東方不敗行頭。皺得不像話，只好拿個熨斗熨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