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eyball:收貨,便中計了 - 姚崢嶸

Moneyball:收貨,便中計了 - 姚崢嶸

岩士唐終於在名嘴Oprah Winfrey節目中,承認服用禁藥多年。只看新聞片段的觀眾,得到的印象會是:岩士唐認錯了,有悔意。噢,還一度哽咽。觀眾或會覺得「都認咗錯啦,仲想佢點」、「能認錯也需很大勇氣」、甚至「利慾薰心是人性,他也是受害人」。

如果你也收貨,便中計了。
不錯,他開宗明義承認講大話,但整套講法還有多處疑點:儘管多名前隊友指證,他仍否認串通國際單車聯會,掩飾自己藥物檢驗肥佬,不過解釋又語焉不詳;他不承認直接脅迫隊友服藥,只說他是領袖,隊友可能自己感到壓力而跟從;對為他度身訂做服藥計劃、已被判終身停賽的Michele Ferrari醫生,他仍說「是個好人」;他堅持自2005年後沒有用藥,此說法受美國反禁藥中心嚴重質疑。

逼隊友記者埋牆 令人齒冷

你或會認為,他既已招認最大罪行,沒有必要再掩飾旁枝末節;但同時,對於這個史上最狼的大話精,你又是否應突然對他的說話照單全收?據估計,以上問題可能引發或影響賠償訴訟。
況且,整個騙局最令人齒冷的地方,是他對多年來頂證甚至只是懷疑他的前隊友、車隊職員、記者、朋友,施以無情痛擊,包括控告誹謗、透過傳媒作人格謀殺,甚至利用影響力封殺生意和搵食機會。
隊友Frankie Andreu,因拒絕服藥不獲車隊續約。修理技師被封殺至走投無路,要移民新西蘭才能謀生。車隊按摩師Emma O'Reilly,被岩士唐侮辱為妓女、酒鬼,捲入兩年多的誹謗訴訟。

責任推向癌症 道歉欠誠懇

三屆環法賽冠軍、上一代美國車神Greg LeMond,只不過批評他和「藥王」Michele Ferrari醫生過從甚密,和說了一句:「如果他沒服藥,就是史上最偉大的重生;如果有,就是史上最大騙案。」便被威脅控告誹謗,逼他撤回說話;LeMond之後亦為了不想只說「無可奉告」,絕迹環法賽。岩士唐亦施壓,令與LeMond單車公司合作13年的贊助商取消合約,LeMond為此損失了百萬美元計的法律費用和收入。
現在岩士唐親口承認,這些人指控有根有據,但岩士唐在訪問中的道歉,像在評論第三者般抽離,還把責任推到患癌:「我有嚴重人格缺陷,是向來好勝,而且經歷癌症過後,更令我變成不擇手段的人。」當Oprah問他,是否記得控告過O'Reilly,他回答:「她是我傷害過的人之一……我告過咁多人,應該也包括她。」他也直認多次稱呼被逐隊友Frankie Andreu的太太為「癲X婆」,但不忘澄清:「不過她也記錯了一點:我從冇叫她肥婆!」
這像是誠懇認錯的說話嗎?
Oprah其實只是類似《都市閒情》節目的主持,擅長「真情對話」式煽情對談,發問遠不及專業記者尖銳,相信選擇上她的節目,是岩士唐、公關化妝師及律師團的策略。而且她也非常配合,盡量製造機會讓他在鏡頭前懺悔(儘管他交戲不足),甚至引導他稱自己為「充滿善心的衰人」(humanitarian jerk,指他那十分成功的抗癌慈善基金)。訪問播映前幾日,已有人放風岩士唐會招認,Oprah又親自接受訪問作預告,整件事成功變成全球矚目大show,商業炒作味甚濃。
若岩士唐真心認錯,就不應上Oprah的節目,而是像前隊友Hamilton一樣,上《60分鐘》節目(60 Minutes)。Hamilton受訪的態度誠懇得多。主持多次問及岩士唐服藥情況,Hamilton再三強調:「不只是岩士唐犯錯,我也有,其他頂級車手都有。」之後Hamilton又和記者合著爆料自傳《The Secret Race》,詳細披露自己經歷,內容也和其他車手證供及反禁藥機構調查脗合。
諷刺的是,岩士唐訪問最後一句,和Hamilton自傳結語,竟不約而同是「真相令人重獲自由」(The truth will set you free)。同一句話,我只信其中一人。

咬文嚼字唔認作弊 似狼英

岩士唐也說,服禁藥是單車壇行規,是保持競爭力的唯一方法,他查過字典,「cheat」的意思是「取得不公平優勢」,所以從前對服藥心安理得,根本不覺得是作弊。難道他從梁特首班子學會了咬文嚼字?

姚崢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