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Barn Dance,其實與穀倉舞蹈無關。不過是把一堆又一堆的乾禾稈草鋪放在地板上,讓到來參加舞會的高中生,大專生,都坐到地上。那些禾稈草,不能當膠墊,坐上去,其實與坐在硬地(不管是雲石地還是木板地)沒分別的。因為坐得不舒服,還是站起來,走到對面,邀請坐在另一方的女生到舞池(是沒有鋪乾禾稈草的地方)跳舞好了。而跳過第一第二隻舞,男生順勢坐在女生身旁,可以交談了(然後是交換電話號碼)。
緊張時刻在後面,Barn Dance最後三隻舞多屬慢舞。Patti Page唱的名曲登場了。先來一首《Tennessee Waltz》,然後是《Try to Remember》,到最後一首歌:《Changing Partners》,對男生來說,不滿意舞伴,亦太遲了,沒機會再找另一個了。不成文規定,與女生跳最後一隻舞的,得負責送她回家,坐的士送她回去,然後自己坐電車或巴士回家或宿舍。那是基本禮儀,那年代的男生即使不願意,也會這樣做的。
不是因為Patti Page辭世而去,我們這一班同宿舍兄弟也不會講起當年的禾稈草舞會最愛跳舞的華華,祇會在上半場跳個不亦樂乎,他的原則:最後三隻舞一定不跳。雖然慢舞可牽着女生的手,在舞池依照三拍四拍漫步,他也不要。他愛在舞會結束,場內燈光亮起前離去。他的解釋:他就不用理會與他共舞女生的容貌,沒想到千年道行一朝喪,在畢業那一年的Barn Dance,華華一時心軟,跳至最後一隻舞,還送女生返回女生宿舍,然後一直送下去。在他的婚禮上,司儀笑說倘若他當年要坐的士送女生回家,就不會有這頓晚宴了。華華回應可快,說:那是我們男生宿舍與隔一條街的女生宿舍宿生的舞會,我知道不用坐的士。
這個晚上,宿舍兄弟都說我們就再聽一次Patti Page的歌吧。不用找禾稈草了(那裏還可以找得到呢),而且,不用爭請舞伴了。華華也不用送當年的舞伴回宿舍了(聽完歌,司機會把他們送回半山居所)。祇聽歌好了,舞,不用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