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日本天皇來訪大島渚所讀的大學,大島渚被禁止向天皇提問,而他及其同志卻在校內張貼大字報,要求天皇不要再神化自己。他,從來都是激進的。
顛覆正常世界的序列
大島渚的電影是一團火,把世界一切不公、邪惡都燒盡了!沒有甚麼作者論的中心思想,唯一貫穿他的電影是熾熱的反叛之火。刻意誇張的故事,全然顛覆正常世界的序列,一切在大島渚的鏡頭下,重新作扭曲的排列,以燃燒觀眾的感官和思想。
《感官世界》太過驚世駭俗,於是這部片成了大島渚唯一為世人所熟識的電影,真是令人十分遺憾。這部電影不只是反軍國主義,而且還是對女性的胴體和慾望,以激射的方式向男性世界燃燒過來,被勒斃被去勢的男性只是一頭性慾的狗。透過連場的性愛和血腥的結局,我們看到鏡頭背後男性對女性的恐懼,直到《愛之亡靈》具體化為女鬼而纏上無能的男性。
如今,這團熾熱之火也終於熄滅了,世界回到他所反對的軍國主義,和男性沙文主義的惡劣地步,大島渚的一代灰飛煙滅,也就沒有人去反省,任由那些政客走回頭路,逼自己進入死巷。
《儀式》是大島渚在我心中意義最深的電影,在我還未算成長的年代,我看到的是日本傳統社會奢華的生活,而這些所謂生活,實際只是在進行一個又一個儀式,這是那群保守主義者的真正人生,在華麗而規律化的外表下,是虛偽的扭曲人性,藉着一個大家族的消亡,大島渚告訴我們過去的世界都是儀式的表演,而從來都沒有真正的人性和生活。
我於是在崇敬的態度下,去追求他過去的電影,但他的電影太沉重了,無論是改篇後來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大江健三郎的《飼育》,或者一群不斷地只講革命,無法向前走一步的青年的《青春殘酷物語》,在強烈的批判下看不到任何的出路。對於我來說,大島渚是個只能崇敬,沒有親切感和認同感的導演。而他自己最後也沒有找到出路,1983年的《戰場上的聖誕快樂》掉進了虛無的敵我鬥爭之中;然後是1986年《麥斯吾愛》,小資產階級的怨婦夏綠蒂藍寶玲,竟然愛上了一頭猩猩。我們仍然看到一點火,但已經變得如風前殘燭,風來了,終於連最後的一點光芒都滅了,大島渚的火紅年代徹底從地球上消失,人類繼續走向末路。
仰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