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聶華苓》拍得很平實，精采吸引的是聶華苓本人。八十多歲的老人思路清晰，記憶力驚人，令到影片發出燦爛的光芒。
聶華苓是上一世紀延續到今世紀的中國歷史的反映，作為一個中國人她永遠都是在飄流的，都是外人，外外外外外，她不斷地說這個，就是沒有找到國族的身份認同。
其實整個世紀只有共產黨人和國民黨人自己說自己找到國族認同，其他的中國人都被迫成為一個飄零的人。我不同意白先勇先生在片中所說的：中國人都飄零。嘗試找找問米的人到地府問一問毛澤東，他就一定不會覺得自己是外人了。當然若你問蔣介石，他便覺得自己是個流亡的人。因為全世界的國族認同所涉及的事情太多太複雜了。它不只是一個單純的歷史或者地理或者血統的問題，而是霸權的問題。中國這百多年來在國族認同問題上，最重要的有黨這個東西，而很不幸的是這些黨都以為自己代表了中國，並且有強烈的排它性，換言之，你要作為一個中國人，便非常困難。
我自己從來就覺得我是一個中國人又不是一個中國人。而且比聶華苓女士還要慘，因為我們沒有文學修養，只是一介小民，只是在現實中生活，沒機會去表達這份感覺。我是甚麼人？香港人？這不是在搞港獨，而是共產黨的霸權要你去認同自己是中國人的同時，也要完全認同共產黨。所以香港人到現在仍然無法挺起胸地說我是中國人。我們有懷疑，怎麼分別國家和黨？怎麼分別領導人和人民？一定要認同黨才算是國民，就是帝制的典型。我們是殖民地教育下的人，怎麼要回到帝制時代了？甚麼也別說，先去看這部電影，你才能了解我們到底怎麼是個飄零的人了。所有真的假的中國人都應該看，都應該檢討電影中的身份認同問題。
撰文：仰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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